練僻注視著阿姆斯特朗的臉,但由於那副漆黑的墨鏡,幾乎連他的表情都給遮擋了一大半。
“這地方原來很窮。”良久,阿姆斯特朗道。
“我知道。”
“那時村子裏的一切都以改善生活為目的。”阿姆斯特朗撫摸著腿上的手杖。他渾身黑裝,除了看出他那略帶凹陷的臉頰外,練僻還真是對其外貌知之甚少。“包括我們這些做石匠的。”
“哦?當時這裏還有其他石匠?”練僻好奇的問道。
“也不算多,就一師兩徒。”
“你是其中的……”
“徒弟。”阿姆斯特朗說著雙手不自覺的猛攥了下手杖。“就像我說的那樣,當時村子裏窮,一切的工作都為了生計著想,包括我們這些做石匠的。每天打造的物品一定要保證賣得出去,並且以賣的價格作為你手藝的好壞。”
“恩,這很正常……”
“正常!!!”
被阿姆斯特朗這麼一喝練僻整個人都嚇了一跳。
“對我而言,工匠所做的物品每一樣都是其精神的一部分。如同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絕對不是用錢就能衡量的。所以我追求的是石器的藝術,而他們卻渴求賣出的價錢。”
“然後呢?”
“然後?哼,我幾乎整天都受到師傅的白眼,師兄的嘲笑以及村裏人的鄙視。但我不管,我一直默默的在找尋石器藝術的精髓。”
說道這裏他似欣賞自己的愛妾一樣,回身掃視著房間內的石雕和石器。練僻也在看,但一觀之下不禁令他毛骨悚然,汗毛直起!
“這些……”練僻感覺到冷汗從背脊慢慢的流淌了下來。
“這些都是有靈魂的。”阿姆斯特朗說道。他依舊還是如此的輕鬆。先前進屋並沒有仔細的觀察,而現在那一座座石雕就像恐怖片中的場景一般圍繞在自己的周圍。無論他們的外表有多麼的優美,多麼的端莊,在練僻眼裏看出的則是一具具麵容扭曲,哀號慘叫卻得不到一點憐憫的扭曲的靈魂。
“你知道他們有多痛苦嗎?”
“痛苦?難免的,為了藝術我自己也忍受了很多的痛苦。”阿姆斯特朗冷冷的說道,“這就是為藝術獻身!”
“……”
“為了證明我才是合格的石匠,我用比別人更多的時間、更多的精力去完成石刻的創作。最後換來的卻是無數人的嘲笑。不過也無所謂,沒多久師傅和師兄在去一座山上尋找奇石時不幸墜崖遇難,我就接管了這個石匠鋪。兩個白癡,他們總以為一件出色的石器藝術品是靠珍奇異石來體現其價值的。嗬嗬,死了活該,死了活該呀,一群沒有見識的蠢貨!”
“然後呢?”練僻的話幾乎是一個一個字擠出來的。
“在這種不識貨的地方可想而知石匠鋪的命運了。後來在我遠遊求學的時候遇到幾個奇怪的人,從他們那裏我得知了靈魂的真諦!”
“就是他們教你怎麼囚禁靈魂的?”
“他們教我的事可多呢……呶,這就是我拜他們為師的標誌。”說著阿姆斯特朗調轉手杖,將杖頭對準練僻,依稀間他看到了一個棱角分明的“P”字標誌,好似用石鑿鑿出來的一樣。
“他們是誰?”
“之後我就回到了這裏……”
“我問他們是誰!!!”練僻欲衝向阿姆斯特朗,卻不知何時喉嚨已經被對方的杖尖頂住。那是把粗細均勻的全黑手杖,隻是材料非鐵非木。
“哼,既然你不要聽,那我也不必多講。但是我想不說你也應該知道我所做的那些嚐試了吧。”
“放了他們。”練僻用命令的口氣說道。
“放了?你是要我放了房間裏這些被困的靈魂呢?還是被困在那座橋裏的靈魂?”
“明知故問,這些靈魂在變,他們在失控你知不知道?”
“恩,我知道,不過目前我還沒有收集到能足夠替換的束縛媒介……”
“白依!”練僻已經不想聽這瘋子說下去了,話音剛落在“依”字上,一道白影迅速從其身後掠出。也幾乎在同時,隻見阿姆斯特朗快速挪開手杖瞬時在空中舞出無數杖花,竟然在一刹那的時間裏令白依攻近不得。
這一切完全在練僻的意料之外,他實在不知道這世上竟然有人可以擋住幽靈的攻勢。而就在其分神之間,阿姆斯特朗揮舞著手杖在一陣撥、撩、刺、挑的動作中將白依的身形漸漸打散。
“白依!”情急之下,練僻也揮拳加入戰鬥。無招無式的一拳擊出沒想到對方竟看都不看。阿姆斯特朗隻是舉杖反刺,就在拳杖相觸的瞬間一道紅光自杖尖伸出猛然刺進了他的拳頭中。
如電殛般的疼痛令練僻慘呼嚎叫起來,隨著手杖的拔出那杖尖分明的出現了一段長約三十厘米的紅色利刃。阿姆斯特朗冷笑著,手腕一轉那利刃霎時又縮回了手杖中。練僻捂著手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見阿姆斯特朗揮手三杖又打向白依。這一打,白依身形急退竟退到牆角,而她的樣子也時聚時散像是立刻就要消失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