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裙幄宴上好風光(1 / 3)

���y�對於京城的閨秀而言,這場裙幄宴的重要性,從秦夫人“嚴陣以待”的表情上,便可一覽無餘。晚飯過後,她受命來到淇園,向我和清兒“傳道授業”。

“……裙幄宴雖為我等女兒私會,卻也有諸多禮節,此事有關謝府的體麵,念兮惟有托大了。姑娘今日便少說些話吧,若明日起來壞了嗓子,便要在全京城閨秀麵前大大的出醜了。”

清兒朝著秦夫人皺了皺鼻子,把自己蜷成一個球,滾到我身邊不再言語。秦夫人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向我們講述起裙幄宴的種種規矩,並將她出席裙幄宴的經驗,傾囊而授。

裙幄宴並非簡單的宴飲,還包括“鬥花”活動——比較誰頭上所戴的“花”更加美麗、新奇、名貴。而被“點中”的“一榜五甲花進士”,便會一戰功成,名揚京城上流社會。這對於那些“暴發戶”——也就是說並非傳統顯貴出身的女子,尤為重要。因為這會大大提高她們將來“嫁入豪門”的幾率。

這就使得裙幄宴,逐漸演變成了相親宴,京城裏有頭有臉的貴家子與青年才俊等“婦女之友”,也都成為了座上賓。齊王妃主辦的裙幄宴更是嘉賓滿座超規格。我們這兩隻初入這“胭脂鄉”的“菜鳥”,更不能行差踏錯一步。

她講了小半個時辰,我與清兒雲裏霧裏,相顧無言。清兒被她拎了回去泡“花瓣浴”,而鶯簧和雋雋便則一人一邊,表情嚴肅地站到我麵前。

我隻好舉手投降,任她們打點一切。被她們擺布著,昏昏噩噩到了第二天,我才被鏡子裏那個看起來似我非我,非我似我的“美人兒”驚醒。真是難為她們了,我的容貌“底子”當然與“腐朽”相去甚遠,但是這兩位的化妝術,絕對是在“神奇”的等級以上。頂著無懈可擊的妝容,以及接近半公斤的頭飾,我有些遲疑地問道:“會不會太過繁瑣,我總覺得有些頭重腳輕。”

“小姐放心吧。”鶯簧笑道,“裙幄宴上,小姐們哪個不是花枝招展?去年工部侍郎劉大人家的小姐在席上暈倒,坊間傳言,她為了更顯風姿綽約,足足三日不曾進食,所以不勝那滿頭珠翠的分量,小姐就可想而知。”

我聽得有些黑線,原來像“飄”裏描述的那種,竟是中外通用的!

“鶯簧說得很是,這妝麵已然很清淡了。小姐五官清麗天姿出眾,原也不需太過粉飾。”雋雋也幫腔道,“如今諸事具備,隻需一筆點睛——”

話音未落,她兩人便各擺了一盆花出來,放在梳妝台兩側,眼神毫不客氣地絞殺在一起。我連看也不想看了,直接說道:“難得它們開的這般快活,收在一旁,順其自然吧。”

“可是小姐,您總要帶朵花——”鶯簧和雋雋同時開口。

“這園中亦有花木,尋一朵能看上眼的便好。”我揮揮手,這種時候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我不過是去看戲的人,何必自己粉墨登場娛樂別人?

鶯簧和雋雋麵麵相覷,目光中都是遲疑。

“鳳先生可在家?奉老太君之命,給您送花來了!”

這一聲“送花”,正如綸音佛語,解了我燃眉之急。進門來的是老太君身邊的劉嬤嬤,身後的小丫鬟手中捧著一個花瓶,碧蕊瓊花,似蓮非蓮,自顧自地美麗。那近乎冷冽的花香沁人心脾,讓人分外想到“天香雲外飄”的句子。

“多謝老太君增花之情,今日有勞嬤嬤了。”果然薑還是老的辣,我對她老人家五體投地。有了這朵花,一切都解決了。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這一天,不會真的太長。

舊年看紅樓,也曾讀過“世事洞明皆學問”的句子,卻沒想到隻這一個宴會,便讓我更深刻的理解了此言真義。還未赴宴,我便學到了第一課——永遠隻在最合適的時刻出現。

所謂的最合適的時刻,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也頗要費些心思。若到早了,便會與那些普通的官吏的女兒們混為一談,一來會被取笑失了身份,二來也達不到“萬眾矚目”的效果;若到晚了,落在了公主們的身後,那也是大大的不妙。搞不好哪日就會被冠上一個“妄自尊大”的罪名,遭受彈劾也說不定。到會的時間選擇,要綜合考慮到舉辦者和其他賓客的身份,以及親疏遠近關係的基礎上,對自己準確定位,並兼顧宴會的慣例,是萬萬錯不得的。

是以當謝府的從人請示是否要立即出發時,秦夫人看著還在吃點心的清兒,微微地蹙了蹙眉頭。坐在上首的老太君卻當做什麼也沒看見,對我笑道:“可見我這老婆子還不曾眼花了,咱家這洛如可不就是為了君兒你開的!”

洛如花?聽著名字耳生的很!若非是藥用的花花草草,於我而言,可真隻是相逢對麵不相識了。我隻好微笑道:“夫人愛惜贈花,鳳君感激不盡。”

那廂秦夫人揮退了“不中用”的丫鬟,親自上陣為清兒補妝,老太君一眼掃過去,便皺起了花白的眉,“清兒的妝莫要再濃了,本就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紀,臉色還能差到哪裏去?弄得一臉雪白,反倒悖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