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在他手中的底牌(1 / 3)

夢醒了還是要回到現實,在天光大亮之前,程潛用輕功將我送回淇園。

所幸鶯簧和雋雋還在睡夢中,我輕手輕腳地走進寢房,掀開床幔,迎接我的是一陣天旋地轉。我被平攤在床上,他的唇帶著情熱,炙烤著我的每一寸肌膚。從唇邊到頸間,逐漸蜿蜒向下——

再放任他下去,隻怕我今天在劫難逃!危險的信號在我的大腦皮層爆炸開,我喘息著抵住他的胸膛,費力喚出他的尊號:

“睿王——殿下?”

他停頓了一下,抬起頭看著我,眼中怒浪濤天:“好一幕鳳求凰!卓文君死了相公,你也當我死了嗎?”

好大的怨氣,無論我的觀感如何,這個男人已經將我當成了他的所有物,而在這種氛圍下,實話實說的結果,我絕對承受不起。但是說謊——

那既是對我自己的汙辱,也是對他們二人的汙辱,所以我隻有選擇沉默。卻沒想到這樣會更激怒他,“無論你應承了他什麼,都忘記吧。除了我身邊,你哪也去不了!”

他用目光將我吞噬,那雙眸仿佛一座監牢,我被鎖在裏麵,永遠不能離開。我甚至沒有辦法移開我的視線,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眼中倒映著的自己,無助到忘記逃脫。不能這樣下去了,隻要,隻要能夠閉上眼睛,就可以這樣結束吧。

可是那樣便是認輸了,而我絕對不能認輸。我握住他的手臂,指尖掐入他的肌膚紋理,重整破碎的聲音:“你——何時認出我來?”

他冷哼一聲,終於放開對我的鉗製,翻身起來,又將手伸向我。我當然裝作沒看見,自力更生坐起來。他眼中光芒一熾,我反射性地擺出防禦姿態,才後知後覺地想到,也許這樣的莽撞反而會更激怒他。

身體一僵,我放下防衛的雙手,擠出一個粉飾太平的笑容,急忙道:“還祈殿下為鳳君解惑。”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笑意,瞬間便又回到“大魔王”的表情,“我還以為此生都等不到你,問我這一句!”

這一段時間,他都是在等我自投羅網嗎?若非遇到了今天這樣的情況,我們可能還會這樣僵持著,直到我“投降”那天的到來。我心中有些遺憾,為什麼他就不再“忍”下去了呢?

“殿下從不曾問過鳳君,鳳君若貿然提起,豈不變成了那等攀龍附鳳的‘小人’。”我三下五除二,拉了一個光明正大的借口來。

他定定地看著我,不發一語,直到我身上的雞皮疙瘩全部立正站好,才挑眉道:“隻有你敢這麼與我講話!我今日倒是問問你,你以為我何時認出你來?”

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怎麼可能知道你九曲十八彎的心思!我端正了表情,“鳳君不敢妄加揣測,還請殿下賜教。”

“女扮男裝充為法曹畢竟太過離奇,是以重逢那日,我隻覺得你有幾分眼熟卻並未多想。我說你似故人,本來並無試探之意,可你心中有鬼,就算故作平靜,呼吸凝滯卻騙不了人。從那日起我便對你起了疑心,你既能裝聾作啞,自然也可改頭換麵。一路上,你麵對腐屍鎮定自若揮灑自如,麵對我卻如坐針氈重重設防;再思及你那粉飾太平,想逃又不能的心情,我便越發的覺得有趣。我本來亦不想拆穿你,可是那日行刺,卻讓你露了女身——”

他以為這是什麼,貓捉老鼠的遊戲嗎!這個以別人的痛苦為快樂的變態男!

原來那麼久之前,他就已經懷疑上我,卻能忍著這麼久不發作。我隻有在腦海中編織各種“酷刑”,將他殺死一遍又一遍。我想不通,到底是哪裏出了破綻?初遇之時,我為了隱瞞自己的身份,先裝了啞巴,又“毀”了容,唯恐會被識破真身。難道那個時候,他便看出我是在偽裝?我壓下眼中亂串的火苗,繼續請他“傳道授業解惑”:

“殿下,鳳君不懂。你如何確定,鳳君在燕來之時,便是裝聾作啞?”

若隻說是憑著“熟悉的雙眸”,他便能將毀容啞女和青年法曹這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人聯係起來,那肯定是他已經晉級到“神”之境界了。

“燕來之時,你幾乎將我蒙騙過了。我之所以起疑,亦是因你太過鎮定之故!”

“太過鎮定”?難道騙人之時,還要戰戰兢兢嗎?他的高論的立足點到底是——

“在燕來時,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願將蒙麵的布巾放下,顯然是對自己的容貌仍有幾分在意。然而你卻忘了,若對自己的容貌,真有自卑之心,她絕不會平視對方的眼睛,舉手投足之間如此坦然。”

是啊,若我真的是“毀容女”,在麵對比自己還“美麗”的男人的時候,自慚形穢是難免的吧。他以常理度我,自然顯得我行為出格了。

“那時我便疑心你並非你裝出來那般,又醜又啞,是以那日我故意去揭你的麵巾,你亦是太過匆忙,那布巾內緣,竟殘餘與你臉上胎記同色的暈色。”

他早就知道我在裝了,居然還有本事裝死到現在。

“那你為何不當時便拆穿我?”

“你既不願以真麵目相對,我又何必強求?”

真是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他對我做的這些,又算是什麼!可能是讀懂了我鄙視的目光,他別過眼睛,“那時我尚未算得脫險,你離我越遠,便越是安全。”

我就不相信,所有的一切,便都在他掌握之中。至少有一點他錯了——

“殿下心計之深,鳳君甘拜下風。隻是殿下終是錯了,晏太傅並非我的師尊。”

“他係你師尊無疑,你這樣講,是因為你並不知道他真實身份。”

他依舊是堅持。我幾乎被他的自信搞到瘋癲。我的師傅明明還在二十一世紀好好的教書育人,解剖屍體的偉大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