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重舜的牽引,下一步便是要她跪倒在玄襄麵前,容玉適時收回神智,就勢旋身一坐,正好坐向玄襄的王座。
玄襄忙伸手一攬,將她攬到自己身邊,沉聲道:“你醉了?重舜最為擅長控製神智,你不能再喝。”
容玉抬手將酒杯湊近他唇邊,眉目清晰地笑:“那麼你替我喝可好?”
玄襄楞了一下,隻這一愣神的功夫,容玉已經收回酒杯,仰頭把一杯碧落一飲而盡。玄襄原本穩住她身體的手隻好改摟腰身:“你現在哪裏也不能去,就留在我身邊。”加冕大典是邪神一族中甚為聖神的大事,他料想重舜也不會隨便發難,可是現在就不好說了。
哪怕閉上眼,也能感知周圍慢慢流動的純正魔氣。容玉緩緩將臉龐靠著他的胸膛,黑發迤邐著拖到座椅下鋪就的白虎皮,像是極美的景。她感覺到玄襄在低頭看她,便仰起頭對他微笑。她容貌出眾,這一笑更是醉人:“殿下,我希望此刻便是一輩子。”這句話是她離開九重天庭那日,計都星君對她說的,她自能比他說得更加動情,有美貌而不利用,實在是浪費。
她感覺到玄襄的心跳忽然亂了一拍,隨即聽到他輕聲道:“你要是真這麼想,就留在楮墨城,我不會薄待你。”
台階下,絲竹樂聲繁雜,隱約露出一絲金鐵之聲。容玉思忖著,這將要發難的將會是誰,是重瞬,或是另有其人?她抬眼向下一瞥,隻見重瞬盯著他們,臉色難看。突然,他手中的酒盞落下,沿著長長的台階一路滾到下麵。
玄襄摟住她的腰身的手微微一緊:“你自己小心。”話音剛落,台階下的樂師一齊撲將上來。今日是加冕大典,新君不能佩戴兵器,趁著酒酣人醉之時,確實是唯一可能得手的時機。玄襄長身站起,衣袖一拂,將人擋在結界之外。
容玉隻看了一眼,便知道玄襄完全可以應付眼前的局麵,忽然覺得背後一涼,她忙旋身避開,隻見一道劍光穿過她肋下的衣裳,上麵綴著的珠玉散開,叮叮當當落了一路。她不由皺了皺眉,在楮墨城內,她的感知遲鈍了太多。
出劍的是一個戴著油彩麵具的男子,他突然現身,形同鬼魅,隻是這一擊失手,周圍的邪神立刻反應過來。他輕輕一彈指,尖利的呼哨聲劃破天際,同他一模一樣裝扮的刺客向中心聚攏。
在這一刻,容玉腦中轉過多種念頭,如此盛大的加冕儀式,怎麼可能會出現這許多紕漏,這和她對玄襄的認知大相徑庭。隻見那個戴著麵具的刺客突然繞過她,向玄襄出劍,這一劍的去勢甚是狠辣,像是要把人活生生釘住。
千鈞一發之際,容玉閃身擋在他的身前,劍身洞穿過她的手臂,魔氣毫無預兆地侵入身體,讓她有那麼一瞬間無法動彈。而這時,玄襄收回手,那些樂師七零八落的殘肢被拋下台階,到處都是淋漓血跡。他轉過身想接住容玉,突然覺得心口劇痛,像是被硬生生剜了一塊,控製不住嘔出鮮血來。
容玉聞到頸後的血腥味道,嘴角禁不住浮起一絲笑意。
那刺客眼見這一幕,也是呆了一下,然後上前兩步,一把拉起容玉,抓住她的手臂帶著她駕雲而逃。
玄襄壓住傷勢:“無命!跟上去,一定要保她安全!”
無命遲疑:“可是君上……”
“璿璣族當年的預言……是真的。”
無命聞言,立刻頭也不回追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