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襄緩緩微笑,眉間眼裏風情萬種,似有千山萬水:“心如皎月,伴卿聽雪醉此夜。”
容玉為那突然激烈起來的廝磨向後微傾,好不容易才攬回他的肩,柔媚地舔過他的耳廓,吐氣如蘭:“玄襄……嗯,不要……”
最後幾下凶狠的撞擊,玄襄緩緩放鬆了對她的鉗製,他閉上眼,身上都有些脫力。餘韻過去,他平複了呼吸,捧著她的側顏:“我已是你的人,你以後可要好好待我。”
容玉嫣然一笑:“好。”
容玉一襲白綃輕衫,披著狐裘,坐在木屋之前,遙望遠處的南迦巴瓦峰。南迦巴瓦峰之上便是天路。當年他們曾一步步走來。
她翻了翻包袱,隻找出一小瓶燒刀子,大約是玄襄怕此地苦寒,在極端時分做取暖之用。她坐在門前,打開瓶子,咽了一小口。那烈酒順著咽喉,像是一道火舌,燃起了一股暗火。
她一身閑適,如果此時此刻不是借宿在狩獵人休憩的小屋,倒是有幾分獨坐小樓閑聽雪的味道。
容玉嘴角微彎,漸漸彎出一個完整的笑來。
什麼踏月尋花飲風歌,什麼為君縱馬長空,也算是做到極致了。她笑著搖搖頭,遙遙衝南迦巴瓦峰一舉酒瓶,這一杯定是要敬——以此山為媒妁,真好。
忽聽身後門咣當一聲摔開,玄襄一身單衣,臉色難看,同她回望過來的眼神相接,那不愉快的神色終於慢慢鬆懈下來:“我剛才醒來看見你不在身邊,我還以為——”他突然意識到失言,轉開話頭,微微笑問:“你一直在這裏……不冷了?”
容玉坐著沒動,隻抬起手上的袖籠示意:“已經不冷了。”她的確也不會冷了,全身都毛茸茸地裹在狐裘裏,隻露出一張如玉般美好的臉蛋。
玄襄上前兩步,走到她的麵前,低頭凝視著她:“當年我初化為人,也曾同你走過這裏。如今千回百轉,我們還站在此處。那個時候,我生在那樣荒蕪的戈壁之上,茫茫然不知何時將會化人,我什麼都沒有。”
他專注地看著她:“後來,我成為了邪神的君王,開始為名利所困。”
容玉還是坐著,仰起頭來看著他的眼睛。
他緩緩低下身,先是單膝,然後雙膝,跪在她的身邊,雙手交疊放在她的膝上:“我現在還是一無所有。我什麼都不該要求你,沒有承諾也無所謂。從前我一直都這樣想,可是……”
“可是,我錯了。”他緩緩閉上眼,那細細密密的睫毛好像兩道裂痕,輕笑道,“不是我不想……”
他睜開眼,靜靜地望著她,他的眼眸清亮而美麗,像是倒映了漫天的星辰:“容玉,請你愛我。”他臉上風情和疏離的表情全都消失了:“……求你也愛我。”
容玉抬手碰觸著他的發,湊過去,用額頭抵著他的額,那麼近,一直從他的眼底看到心裏:“我記得師父還在的時候,有一會兒我趴在桌案上寫字,她突然從身後把我抱了下去。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是特殊的,我沒有心,跟別的仙君總歸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她那時不止一次地想,她是不是就不該化為人身,除了她以外,就沒有誰是第二個例外。容玉頓了頓,又繼續說下去:“後來我知道很多事都需要資格,我隻是恰好沒有那個資格,在我遇見你之前,就隻有這些。”
玄襄抬起手,撫摸著她的美好的臉頰,她的嘴唇,複又將她擁在收攏的手臂中:“從今往後,你還有我,不論多久。”
兩人相依而坐,遙望遠方。遠處關山如鐵,暮原蒼茫,天地之浩大,白茫茫地看不到盡頭。雪落無息,落於黑發之間,好像就這樣白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