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寧中則還在皺眉、常何瞪大眼珠大聲喝責屬下督戰的時候,城門大開,數百騎兵衝出,羅士信的身影再次出現在寧中則眼前。
羅士信策馬橫槍,手按寶劍,領著數百江淮軍徑朝唐軍人多密集的地方衝去,常何、寧中則全都沒料到這點,在這當兒,隋軍竟敢出城?唐軍攻城雖挫,但畢露人多,隋軍主將放棄堅城之利,數百人衝出來送死嗎?
在常何疑惑的目光當中,羅士信已是躍馬衝入唐軍陣營,唐軍呼喝著前來廝殺、攔截。槍茫鬥起處,已是處處如梨花一般錠放。花中染血,戰馬一路衝,一路血霧彌漫,羅士信一路衝來,竟是無一人可以攔截。數百江淮軍以他為尖錐,將唐軍衝得七零八落,哀鴻遍野。
常何張大嘴巴,寧中則目瞪口呆,一時之間,竟是想不出隋軍陣營何人能有如此勇猛。
羅士信左手提劍,右手握槍,左右開張,雙腿控馬,不知刺死幾個、捅翻幾人,一路衝來,無往不利,無一合之敵。
唐軍大懾,膽氣俱寒,紛紛後退避讓,攻城之勢,為之一奪。
數百江淮軍發出如野獸一般的廝吼,正享受著這淋漓酣快的廝殺,都是久經殺陣的兒郎,江淮軍一向喜歡打逆風仗,無論是在王世充手下還是羅士信手下,他們一如即往地發揮出應有的戰力。
昔年項霸王以八百江東弟子起兵,橫掃中原,打得秦王朝四分五裂,數十萬秦兵肢離破碎。中原精兵,江淮為最。唐軍雖是北地精兵,又挾關中大勝之勢而來,但在羅士信率領的區區數百江淮軍麵前,勇氣被奪,魂膽皆喪。
唐軍不是弱旅,若放在平地,不是在這攻城的際兒,又或是隋軍陣營沒有羅士信這等猛將,勝敗當不可料。但此時此際,唐軍竟是被羅士信殺得怕了,羅士信的戰馬衝到哪兒,哪兒便是一陣退避,走得慢的,便成了羅士信劍下亡魂、槍中死鬼。
羅士信領著江淮軍回旋兒似地廝殺,將唐軍趕鴨子似地從這邊趕到那邊,數千上萬的唐軍像是數千上萬隻綿羊似的,被幾百頭餓狼追著跑。
城上的利箭、巨石適時的發揮威力,在唐軍陣營不斷開花,收割人命。
立體似的打擊,唐軍頂受不住,人多的優勢在堅城麵前、在羅士信麵前似乎化為烏有,潰敗發生,震懾力、心理作用下,唐軍開始敗退。
常何已經無法控製這種敗勢,他是先鋒,武功也是不錯,但自認對上那白鎧銀將,也隻有落敗逃亡的份。隋軍有此猛將守城,自己如何還能攻取此城?便是拖累隋軍的機會都喪失了。隻得下令收軍歸營。同時遣快馬將情報送至後軍李建成。
羅士信追殺一陣,常何派出親兵衛隊前來抵擋,相互一番廝殺,常何的親兵衛隊被擊潰,但也為常何爭取了時間,唐軍畢竟算得上精良,雖敗潰,但並沒有四散而逃,常何有意識地收攏兵馬,建立陣勢,離得城牆遠了,便不用麵臨雙麵打擊,陣勢一起,羅士信便不能再如破竹一般追殺唐軍。
羅士信再殺數人,銀鎧已成赤鎧,勒馬停住,在他身後,江淮軍哪個不是血染戰袍,馬頭掛著數個、上十的人頭?那一番刺殺、收割人頭的動作,在江淮軍手中哪個不是練得嫻熟無比?
羅士信隻盯著唐軍緩緩後退,但那氣勢,目眸中發出的光茫已是完完全全將唐軍震住。許多人拿著兵器對在他前麵雙腿都是禁不住的打顫。
寧中則被唐軍拉著往後走,坐在馬上,回過頭來深深記住這種場麵,一個曠大無比的戰場上,四周橫屍遍野,數百驃悍的漢子策馬立在當中,一個年輕無比的麵孔,血色的鎧甲,冷俊自威的麵目,那氣勢、那光茫,上萬名落敗的唐軍便是最好的陪襯。
誠然,唐軍先鋒不是敗在羅士信一人身上,但正是羅士信,攻城的先鋒才敗得如此疾速、如此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