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枯禪院東院,敬武閣北,是一片占地數畝的蓮湖,此時雖為隆冬,不過湖中蓮花開得正盛,花葉疊蓋,點翠滴紅,一派生機盎然。緊挨著敬武閣有一條小徑穿過池塘向北去,沒入一片竹林,林中溪水涓涓,淙淙流入湖中,卻是錦鯉爭流,金鼇俯首,與西院的鬆林相比別是一番景色。清蓮祖師便居住在這片竹林中,林深處三間木屋,平時座下數十名女弟子也在此間修煉,正是大枯禪院中的一朵仙葩。
此刻清蓮祖師正坐在竹林中的一處池塘前,這池塘底下乃是溪流的源頭,幾十條金鯉在池中嬉鬧,而在清蓮祖師腳下,伏著一頭老黿,縮著四腳隻露出半截尖嘴,也不知年歲幾何,隻是方圓皆有丈許,清蓮祖師正閉目沉思,一名女童上到近前跪拜道:“啟稟祖師,馮師姐求見。”
清蓮祖師緩緩睜開雙目,腳下那老黿卻把尖嘴也縮了回去,祖師看了一眼童兒,張口道:“既遵我命,沒有釀成大錯,且喚她來見。”童兒應聲去了,祖師甩袖起身,池中的金鯉皆都搖頭擺尾潛到了水底,一條也不露蹤影。不多時,馮月仙與周澤一前一後來到近前,伏地跪拜,“弟子馮月仙拜見祖師,周澤已經帶到。”
清蓮祖師點了點頭,“都起來吧。”馮月仙與周澤這才先後起身,站到了一旁,周澤偷偷觀看清蓮祖師,隻見她神情靜淡,形容素雅,雖然同為祖師,看年紀卻比枯雲等人小了不少,若是枯雲三尊有七八十歲的話,眼前這位清蓮祖師頂多也就四十歲,周澤心中正暗暗猜想著,清蓮祖師又開口了,“月仙你可知罪?”
馮月仙身子微微一顫,沒敢當即開口,剛剛在來時的路上她已經再三囑咐過周澤,扯謊說:祖師所賜的仙藥乃是秘傳,泄露出去會惹得祖師不高興,周澤也答應過了,不會向任何人提起此事,包括祖師在內,可是現在……她的內心已經在激烈的掙紮著。
清蓮祖師見馮月仙遲疑,仍舊是麵無表情,右手輕輕一抬,嗖的一道紅光從馮月仙懷中飛出,正落在了祖師手裏,一閃便消失不見,周澤甚至沒有看清那是什麼東西,卻把馮月仙嚇得當時六神無主,慌忙跪在地上,哀求道:“弟子知罪,請祖師開恩,請祖師開恩。”
清蓮祖師搖搖頭,“你雖知罪,卻非誠心悔過,我罰你去懺罪林抄寫大悲經三千遍,你可願意?”
“弟子願意!”馮月仙一聽如獲大赦,即便祖師收回了一步酥香囊,卻也沒有真正的如何懲罰她,不過是抄寫經文,相比逐出禪院要輕了無數倍,便一臉驚恐的說道:“弟子現在就去懺罪林抄寫大悲經,從今往後弟子一定誠心悔過。”
“你且去吧。”清蓮祖師說完,馮月仙慌忙爬起來躬身而退,等她的身影沒入林中,祖師這才轉目光看向周澤,周澤不明白個中因由,隻覺得這祖師不怒而威,也不禁有點心中惶惶,卻聽祖師問道:“你認得我麼?”
周澤猶豫了一下,想想該怎麼說,便就一躬身,拱手齊眉,“弟子知道您是清蓮祖師,卻是平生第一次拜見。”
清蓮祖師微微一笑,又輕聲道:“你怕我?”
周澤一怔,隨後趕快答道:“弟子並不怕您,隻是心中敬仰,不敢冒犯。”
“好一個心中敬仰。”清蓮祖師說罷,把右手向前一伸,“既然如此,把你懷中那幾頁獸皮拿來我看。”
周澤聞言又大驚,表情便有些慌亂,卻還詭辯道:“弟子不明白祖師的話,我哪來的什麼獸皮?”
清蓮祖師身形一閃便到了周澤麵前,如玉般的手掌就伸到了他眼皮子底下,“我可不是枯葉小輩,那麼好騙,你的秘密我全都知道,拿出來!”清蓮祖師的語氣雖然溫和,不過這兩句話聽在周澤的耳中卻如寒冬冰雪,根本不容他反對,又想起剛剛祖師是如何對待馮月仙,周澤打了一個寒顫,也隻好乖乖的把右手探入懷中,一雙眼睛卻向四周圍偷瞄起來。
“你也不必動什麼歪心思,這林中有我布下的紫雷降魔陣,你膽敢亂動一步,便叫你五雷轟頂!”
周澤一聽,心知這不是什麼玩笑,趕忙嘿嘿一笑,從懷中掏出了奶奶留下來的皮冊子,抓在手中,“祖師說的,可是此物麼?”
清蓮祖師伸手接過,側目瞥了周澤一眼,“難道你身上還有其他?”嚇得周澤頓首回道:“弟子身上隻有這一本。”清蓮祖師便翻開看了幾眼,又沉聲問道:“此物你是從何而來?”周澤並不敢說謊,隻好如實答道:“這……是奶奶留給我的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