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曄本就是挾怒而來,他性子裏又有一股吃軟不吃硬的拗勁兒,這些年在大枯禪院中更是天之驕子一般,就連他師父慧信平日裏也十分寵他,說到底都是因為當初枯木祖師的一段話,“雲曄根骨極佳,悟性非凡,他日必有大成就,或可振興禪院,成為七門之首。”得到枯木如此高的評價,他在禪院中的地位自然就漸漸開始變得不俗起來。今天雲曄來,如果連慶、周澤二人低聲下氣的求他,讓他消了心頭之氣,或許這件事也就過去了,可周澤偏偏要與他講理,連慶又要護著周澤,他便更咽不下這口氣,何況區區一個連慶,他又豈會放在眼裏,平日就連三明見了他也不敢以長輩的身份說教,背地裏大家早把他當成了準二代弟子。
去年的比武大會上雲曄大顯身手,幾乎是毫不費力就連敗馬乾、曹順、周平三人,力拔頭籌,因此更加得到三尊祖師的讚賞,枯木祖師更是當眾宣布,異日將親收雲曄為徒,禪院中雖有不少二代弟子,可是真正有三尊祖師親傳弟子名分的卻沒有幾人,他也不由得變得驕縱起來。半個月後,雲曄獲準進入敬武閣修煉,先是麵見了清蓮祖師,祖師見了他也稱讚他仙緣深厚,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便著馮月仙陪同他進入敬武閣挑選功法,誰知如此一來兩個人情愫暗生,互許了終身,不過這一切都在清蓮祖師的眼皮子底下,當初她讓馮月仙陪同雲曄也是有意而為,實為仙門第一道試煉,雲曄偏偏在這裏栽了跟頭,清蓮祖師一怒之下將他逐出敬武閣,功法沒挑成就半途而廢,枯木祖師當時想去找清蓮祖師理論,卻被枯雲祖師攔下。這件事之後,雲曄記恨清蓮祖師,也不肯再入敬武閣,隻是心中牽念馮月仙,馮月仙的一顆芳心也都在雲曄身上,每個月隻有等清蓮祖師閉關神遊的那幾天才來鬆林中私會,越發難舍難分,卻不想上次來時正遇見了周澤。
當初周澤確實沒有看清馮月仙,前幾日清蓮祖師讓馮月仙來傳喚周澤隻是有意要試探她,其實她與雲曄暗中往來的事情清蓮祖師並非不知道,不過馮月仙侍奉祖師多年,倘若直接拆穿此事必要重重罰她,正好借這件事收她的心,馮月仙心中畢竟還敬畏清蓮祖師,隻不過被祖師罰她在懺罪林中抄寫大悲經便不能如約來見雲曄,雲曄多番打聽之後才知道馮月仙受祖師責罰,便把這一切又歸罪於周澤的頭上。
周澤自認沒有做過陷害雲曄二人的事情,所以就算雲曄再三相逼,他也不肯屈認,連慶更是牛一樣的脾氣,他要保周澤,就是十個雲曄站在這裏他都不會罷手,除非雲曄先把他殺了。越是如此雲曄越覺得所有人都在與他作對,憑他八錢七分的根骨,傲視眾人的悟性,竟然不能與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活著也是了無生趣,所以這一刻他不禁真正的動了殺心,正是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雲曄再次揮拳,周圍丈許之內的天地真氣都在此刻向他的拳頭處彙聚,連慶的表情就變得凝重起來,他曾見過師父三明出手,這種以自身真氣引動天地能量的招式威力極強,連慶便想到雲曄可能是動了殺心,“師弟,你快逃!”他來不及深勸周澤,隻把他用力向後一推,周澤的身子便像落葉隨風一般飄了起來,被連慶這一推,他向後飛出了三四丈遠。
“師兄!”周澤想抓住連慶的胳膊,卻反應慢了,等落在地上還倒退了幾步才站穩,連慶都來不及回頭就大吼道:“快跑!去找師傅,就說雲曄瘋了!”周澤這才覺出事情的嚴重性,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師父三明的住處在哪裏,若是去三尊殿求祖師來解救又怕來不及,倘若雲曄真的瘋了殺人,那麼憑連慶恐怕抵擋不住。
“雲曄,你要找的人是我,去祖師那裏告密的也是我,有什麼事盡管衝我來,不要難為我師兄!”周澤見雲曄的衣袍已然無風自動,顯然是他將真氣催動到了一定的程度所致,為了吸引他的注意才說出這番話來,可是連慶一聽卻急了,“師弟,你還不快跑,還要在這個時候激他,你不要命了麼?”
“師兄,我不知道師父住在哪裏,你去求師父過來,我拖住他!”
“你……”連慶一咬牙,“你根本就攔不住他!”連慶本來想催動真氣與雲曄硬拚,不過那樣一來恐怕周澤還是難逃毒手,他雙腳在地上一點,趁雲曄運氣的空兒飛身急退,掠過去拉起周澤便向鬆林之外跑去,隻要能遇到一位可以抵擋雲曄的人物此事也就有了轉機。不過連慶二人剛到林邊,就聽喀嚓一聲,眼前一棵生長了百多年的老鬆樹就攔腰折斷向周澤當頭砸了過來,連慶無奈隻好拉住周澤往後閃躲,老鬆正擋住了他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