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羅刹夫人一看兩條蛇常受活罪,業已神氣毫無,便存了玩笑主意,便隱著身子從橫梁上遊身過去。到了橫梁正中,正值大殿內鍾聲一響,殿內腳步聲響,將要大開殿門當口。羅刹夫人拔下猶龍劍,向下探臂一揮,兩顆蛇頭便一齊脫離蛇項,卻不掉下;因為上麵原有細索吊著,蛇身卻痿了下去,噴出血來。
羅刹夫人不管這些,不等殿門敲開,一縮身,貼著廊頂,燕子一般飛渡到一丈開外的短柁上。不再停留,貼著一條廊柱從陰麵溜下身來;一著地,一點足,斜著出去了兩丈多,便隱入大殿左麵廊角黑暗處。身法奇快,真象一道輕煙,再一聳身,已經飛上側麵偏殿頂上了,一塌身留神四麵上下。
驀見第二層殿瓦上背著身靜靜的站著一個匪黨,麵對寶塔,好象對於寶塔有點注意。羅刹大人心裏一動,翻過偏殿後坡,沿著一條殿頂泥鰍脊,隱著身度過一重殿宇,到了二層殿屋近處暗地向那人細瞧。頭包紅巾,身穿夜行衣靠,背插兵刃仍然對塔遠望,似乎這人便是後殿見到的三人之一。大約開壇時,匪黨也上屋戒備,也許羅優蘭上時略露身影,被這人瞧見一點痕跡來了。
羅刹夫人怕這人阻礙了自己計劃,不再遲延,一看這麵房屋略疏,下麵露出一片草堆點綴了幾座假山。毫不猶豫,撲下草地,躡足潛蹤穿過幾層僧寮,竟是寂無人影,卻有一排矮屋堆著草穀之類。抬頭一瞧,寶塔即在一排矮屋後麵近處。
羅刹夫人忽地想起還缺一件東西,四麵一看,燈影全無,總得找有人處才能想法。一頓足竄上一堵隔牆,驀見牆這麵一人提著一個油紙燈籠,信口哼著小曲兒,沿著牆角走來。
羅刹夫人待他走過這段牆下,一飄身,落在他背後。這人毫無覺察,羅刹夫人一伸手便把他點了啞袕,拿過燈籠,卻又一掌把他拍醒。這人好象做夢一般,眼見自己手上燈籠,一陣風似的飄過了牆;嚇得失了魂,兩條退抖得彈琵琶,卻又喊不出來。等他神魂歸竅,口嘴活動,隔牆一排草房,已經火焰老高,滿天通紅了。
原來羅刹夫人借他手上燈籠,存心在一排矮屋內放火的。
矮屋一起火,火光把寶塔照得逼清,塔頂上也在這時掛下“觀音大士捉拿逃妖羅刹”的一疋布來了。布上的字寫得雖大,天上雖有月光,倒底不易看清,這把火一放,上下通明,遠近都可以瞧得清清楚楚了,當然這把火是和羅優蘭約定好的信號了。
羅優蘭上寶塔的塔嶺,卻費了點手腳。因為這座十三層寶塔,年深日久,塔心並沒扶梯,完全要仗著輕功一層層盤旋而上,還要當心落腳處是否牢穩。幸而羅優蘭不比等閑,功夫略差一點便難達頂。可是她達到第十二層時,在塔口略一停身,籲了口氣;雖然立時隱入塔內,湊巧被第二層塔脊上匪徒遠遠瞧見一點身影。匪徒疑惑眼花,以為這座年深日久的高塔,要爬到最高幾層實在不易。他對著寶塔疑惑之間,大殿開壇之際,已發現雙龍斬首,齊聲驚喊。同黨中已有幾個飛身上殿,搜索堅細;不料後麵一排矮屋起火,塔上突然掛下布來,這才明白有人搗亂。而且布上驚心怵目的十個字,明明白白的說明了有了對頭了。
對頭是誰,沒有現身,誰也摸不清,隻要一想這樣驚人不測的舉動,非常惡毒,準是個厲害腳色。偏逢著開壇日子,大殿空地上無數善男信女個個瞧見,羅刹聖母的把戲,定然大大的打了折扣。匪徒們遭受這種厲害打擊,如何不急?自問有幾下子,都把這座寶塔做了目標,都上了屋頂。飛簷越脊趕向寶塔,想把搗亂的對頭人搜查出來,分個強弱。
羅優蘭藝高膽大,掛好了一疋布,已瞧見前麵幾層殿宇上,有匪徒出現向塔下趕來。她並不在意,從容不迫的從塔後陰麵施展壁虎遊牆的功夫,一層層盤旋而下。到了第七層當口,聽得下麵有了聲息,把身子貼臥在七層塔簷上,瞧出兩個勁裝匪徒趕到塔下,縱上了下麵頭一層塔簷,另一個繞向塔後。
她立時明白,這兩個匪徒自恃輕功,想從兩麵夾攻上來;匪徒起落的功夫,行家眼中一看便知。羅優蘭並沒有放在心上,倒要試一試這兩個匪徒能把自己怎樣。其實這兩個匪徒,雖然知道今晚寺內出了毛病,大殿斬龍、塔上掛字、矮屋起火,似乎來了不少對頭。全寺匪徒立時出動,救火的救火、搜索的搜索,卻不見敵人半個影子,隻有起初二層殿屋上了高的人,瞥見塔頂似乎有個人影。等到塔上掛下布來,才斷定塔上有人;這樣高的塔,四麵淩空,下來不易。這兩個匪徒仗著身上本領,奮勇當先,飛身上塔,分頭向塔上一層層搜索上去,不怕敵人逃出手去。
還有幾個匪黨,沒有多大輕功的,便趕到塔下,拔出兵刃四麵把住。存身在第七層塔簷的羅優蘭,因為有塔簷擋住身子,又在塔的背麵,火光照不到處所,下麵的人一時瞧不出來。她在上麵不必用眼瞧,隻用耳來分辨,便可聽出兩個匪徒已經盤到第四層。
但是羅優蘭知道盤到四層尚易,再上來,一層比一層難。
因為塔身一層比一層收束,上麵幾層,沒有絕頂輕身功夫,休想存得住身子,不用說遞兵刃交手了。細聽已有一個匪徒盤上了第五層,她暗想一排矮屋的火,當然是羅刹姊姊放的,她放完了火,必然要來接應,卻沒法知她存身何處?現在我先把上塔的兩賊打發了再說,照說兩賊到了下麵一層,隻要用我兩枚透骨子午釘便可了事。不過今晚我們不預備露麵,暗器一發,難免被人識破是誰來了。
她這樣一想,忽地一縮身進了塔窗口,回頭瞧塔內黑沉沉的,隻露出亮處窗口的光線,兩個匪徒隻在外層掙命。立時中氣一提,蠍子倒爬,兩腳勾住窗口,遊身麵下,用手在塔內下層磚縫裏長出來的一株短樹上試了一試,居然根深柢固,便在這短樹上微一借動,翻身而下。眨眼之間,便到了第六層塔窗內,剛一探頭,萬不料呼的一聲,一柄飛抓,從第五層反掄上來。
羅優蘭吃了一驚,慌一閃身。嗒的一聲,一柄飛抓上三個純鋼倒刺鉤,已把塔窗口的磚縫抓住;而且在下麵試了試扣住沒有,把飛抓上軟索弓弦一般繃在塔簷上。羅優蘭在上麵立時醒悟,這笨賊勉強翻到第五層已無能為力,隻好利用飛抓上來了。她暗暗一樂,一反腕把背上飛龍劍拔在手內,身子向窗口暗處一貼。卻聽得下層賊人開了口,向下麵大喊道:“你們瞧見上麵有動靜沒有?”
塔下四麵把守的幾個人,大喊:“沒有,沒有,一點動靜沒有,八成跑掉了!”
上麵羅優蘭聽著暗暗點頭,這匪徒未始沒有心計,他自己瞧不見上層情形,恐怕有失,才問一問下麵的人。無奈下麵的人和瞎子差不多,這當口,還有一個在四層的匪徒,似乎也從另一麵翻上五層來了;嘴上喘氣的聲音都聽得出來,大約已鬧得筋疲力盡。
羅優蘭不管另一麵上來的人,眼光隻注在飛抓的軟索上。
軟索越繃越緊,而三隻鋼爪扣住的磚縫上,簌簌作響,便知到了分際上了。飛龍劍輕輕朝繃緊的軟索上一劃,軟索喳的立斷,立時聽得下層匪徒“啊呀!”
一聲驚喊,塔下把守的人,也齊聲怪叫起來。便知下層的匪徒,滾跌而下,準死無疑。
在匪徒跌下之際,羅優蘭寶劍還鞘,不再顧忌;從塔簷翻身而下,已到了下麵第五層,已瞧見下麵的人圍著匪徒的死屍亂得一團糟。她一轉身,閃開了這一麵,轉到了那一個匪徒身後。這個匪徒聽得使飛抓的跌了下去,嚇得膽戰心驚,從右麵轉過來,想一瞧同黨跌下去還有命沒有;哪知勾魂使者已從左麵到了背後。羅優蘭並不貼近身去,一俯身,在身邊塔窗口,怞了半塊斷磚,一抬腕磚塊出手。前麵匪徒大約聽得腦後風聲,一轉臉,這塊斷磚去勢太急,腳下又邁不開步,簡直無法躲閃,準的砸在腦門上。卜托一聲響,匪徒身子一晃兩晃,一個倒栽蔥,便直跌下塔去了。
羅優蘭料理完了兩個匪徒以後,距離下麵約有五六丈距離,近處卻有一堵花牆,靠近塔身,便想飛身而下。一抬頭,忽見對麵屋脊上,刷的竄過一條黑影,身法似象羅刹夫人。後麵另一重屋脊上追來一人,身影似個女子,立停身卸下身上彈弓,朝著前麵逃的身影,接連發了發彈。逃的人並不閃避,隻回身雙臂微揮,似乎飛彈都被接去。
羅優蘭看得清接彈手法,準是羅刹夫人無疑;急慌一頓足,雙臂一分,魚鷹掠波,飛瀉而下。耳邊似乎聽得塔下的人們,瞧見了她的身影,鼓噪起來。她哪把這般人放在心上,在花牆上一墊腳,刷的又飛上近處屋頂,瞄著前麵羅刹夫人身影,翻房越脊的直追過去。羅刹夫人身法太快,眨眼之間,已經躍出寺外圍牆,不見蹤影。那個打彈弓的女子,身手也不弱,在屋上蹤躍如飛,兀自緊追不舍。
羅優蘭一想,今晚目的已達,不必太露痕跡,如再往前趕去,勢必和前麵背彈弓的女子碰上。心裏一轉,便改了方向,從斜刺裏奔了靠近塔後的一段圍牆,幾個起落,越過了圍牆,落在寺後圍牆根的草地上。四麵一瞧,境頗荒涼,盡是高高低低的土崗子,半箭路外,是一片茂密的樹林。羅刹夫人在前麵越牆而出,怎會不見?定然進了樹林了。慌一伏身,不管有路無路,從亂土崗堆裏奔去。驀地聽得林內起了輕揚的口嘯,腳步一緊,搶入林內。果然羅刹夫人從樹上飛身而下,向她說:“我遠遠瞧見塔上掉下兩個匪徒,便知你出了手,如果你用的是子午透骨釘,他們便能摸著我們來路了。”
羅優蘭道;“不是。”
便將塔上的情形說了。羅刹夫人點頭道:“好!……”剛說著,羅刹夫人一拉羅優蘭,向林外一指;兩人一閃身,各人閃在一株樹後。
向林外看時,因為這片樹林,是亂土崗盡頭的一座山腳,地勢略高,可以看清育王寺後一帶圍牆。這時圍牆上不斷的冒出人影,有不少人舞著兵刃,跳出圍牆來,又聽得寺前尖銳的角聲,嗚嗚直吹。這種角聲,是苗兵集隊打仗用的,兩人一聽便知城內榴花寨的苗兵也出發了。寺內起火所在,紅光漸落;白霧似的小煙,冒起老高,定已用水救熄了。
羅刹夫人把猶龍劍還入羅優蘭背後合股劍鞘內,拉著她手說:“這時三更已過,讓他們捕風捉影的鬧去,我們回去罷。”
兩人回到榴花寨近處的山腰上,找著了四頭人猿落腳處所,兩人在山腰舀點山泉,吃了點隨身幹糧,略微休息了一下。羅刹夫人把大殿斬龍、矮屋放火,以及用彈弓的女子追趕自己的情形說了出來。原來羅刹夫人把一排矮屋放火以後,看著起了火,塔上掛下布來,便想和羅優蘭會合一起立時回去。忽然想起在後殿偷瞧那個背上帶劍的女子,明明是個首領,明明是個羅刹出世的主角,可是她又叫人到密室去瞧聖母,其中還有鬼戲。
羅刹夫人對於這層,心裏一轉,還得探個水落石出,她想到便做,不管就近火光衝天。兩臂一振,刷的又飛身上了近處屋頂,翻過幾層屋脊,從寺的右麵又翻到左麵層層院落之處。這時寺內匪徒,齊向寶塔奔去,能在屋上遊行的匪徒也是專心在塔上,萬不料敵人好整以暇,翻身複入重地。
羅刹夫人在左麵各層院落,忽上忽下的盤旋了一陣,忽見一道短短花牆,中有一重月洞門,隔開了另一座津致的小樓花木扶疏,很是雅靜。她越過花牆,便聽得樓上有人笑語。
她一瞧樓並不高,樓窗敞著,近窗一株梧桐,樹帽子比樓還高。心裏立時得計,一瞧樓下靜靜無人,便飄身而下,走近梧桐,一聳身便上了梧桐樹,藉枝葉隱身,移身到樓窗口。向內瞧時,隻見樓內裝飾得錦繡輝煌,中間一張錦榻上坐著一個不男不女的怪物;頭上長發披肩,齊眉束著一根金色帶子,麵上擦著很厚的宮粉,而且畫眉點脂,身上披著一件八卦彩繡織金道袍,膝上卻摟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
這女孩裝束,好象是個丫頭,那怪物摟著女孩子,醜態百出,女孩一麵掙紮,一麵笑罵道:“瞧你這怪模樣,你還是羅刹聖母呢,我問你,你這樣羅嗦,你究竟是聖母還是聖公呢?”
那怪物哀求道:“小寶貝,你依了我,公的母的你便明白了。”
那女孩笑罵道:“你是不要命了,我們首領哪一夜也少不了你,如果知道沾了我,我還有命麼?你以為此刻出了事,首領一時到不了這兒,你便放我不過去了,萬一……”剛說著,樓梯一響,赫的從門外竄進一人,是個年輕的匪徒。
這當口,怪物膝上的女孩子已經跳在一邊,麵上卻嚇得變了色;進門的年輕匪徒,朝兩人一陣冷笑,向坐在床上的怪物喝道:“首領命你快把身上一套聖母行頭,立時脫下,免得被敵人瞧出我們把戲來。今晚突然來了對頭,非常厲害,還摸不清是何路道?來了多少人?事情很是難說,聽清了沒有?……快脫下來,麵上也洗幹淨……我們碰著了厲害對頭,你還有心思背著首領找便宜……你惦著你自己的小命兒罷。”
說罷,翻身下樓去了。
屋裏女孩子掩著臉哭了起來,那怪物也慌了神,手忙腳亂的把身上八卦袍脫下來,嘴上兀自罵道:“誰不知道你和首領也有一手,我不信你這雜毛,蓋過了我去。”
樓內這幕活劇,在梧桐樹上羅刹夫人眼內,立時看出所謂羅刹聖母,原來是這樣的把戲,隨手在樹上摘了兩顆梧桐子,自己暗暗笑著說:“現在我替這位聖母做個記號。”
轉念之間,隱在梧桐樹後微一撮口,發出極輕微的嘯聲,樓內滿臉脂粉的聖母,聽著一點嘯聲,不禁朝著窗口抬起頭來。他一抬頭,這邊羅刹夫人手上兩顆梧桐子赫的射入樓內;隻聽得那人“啊呀”一聲,兩顆梧桐子已經嵌入雙眼,捂著眼往後便倒。
羅刹夫人一個“黃鶯織柳”,一聳身子差不多跟著兩顆梧桐子飛進窗內。一伸手,便把掩麵驚啼的女孩子拉到身邊,好言撫慰道:“不必害怕,我是觀音大士化身,捉拿這般妖孽來的。現在我問你一句話,你們首領外號叫什麼?這人假扮羅刹聖母,大約是他們一黨,在這寺內有幾個為首的,好好兒實說出來,我不難為你。”
那女孩瞧見羅刹夫人臉上可怕的血紅人皮麵具,魂都冒掉了,被羅刹夫人很溫和的哄了一陣,才驚魂歸竅,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說:“裝聖母的青年男子和我,都是被匪人擄劫來的,根本摸不清這般匪人是怎麼一回事。隻聽得匪黨們私下稱首領叫作‘九尾天狐’,首領下麵還有三個有能耐的匪人,管著全寺的人。聽說明後天,還有能人到來,其餘便不知道了。”
羅刹夫人看了地上躺著的瞎眼聖母一眼,對女孩子說:“好,回頭九尾天狐到來,你隻說‘觀音大士化身到此捉妖來了。’你記住這話,將來你還可以回自己家去。”
說罷!穿窗而出,燕子一般掠過一層側屋,向寺後飛馳。越過了幾層屋脊,距寺後圍牆還有一段路,忽聽後麵有人喝道:“站住,暗地搗亂,算那門子好漢。”
羅刹夫人並不轉身停步,隻腳下微一放緩,微一轉臉,瞧見身後幾丈開外,追來一個長身女子,便是後殿瞧見的女首領。大約這人便是九尾天狐了,見她一麵追,一麵把背上彈弓褪下來。羅刹夫人故意腳步放緩,仍然向圍牆奔去,猛聽得身後弓弦連響,一轉身,並不躲開,玉臂揮去兩手各撮住一枚彈丸。彈丸入手,一掂份量,便知不是五金一類的彈丸,隨手向懷裏一揣。九尾天狐的彈丸,聯珠般飛來,有時故意不打入,向羅刹夫人身前身後瓦上打去。
羅刹夫人施展身法手法,接了七八枚彈丸,有幾顆掉在屋下,有幾顆落在身邊屋瓦上,彈丸立時爆裂如粉,散開一種刺腦的腥香。羅刹夫人鼻子裏早已放了解藥,並沒覺得怎樣,明知這就是匪人看家法寶迷魂彈了。一麵往前走,一麵暗地留神身後九尾天狐已停身不追,彈弓也沒有發,似乎對著羅刹夫人身影萬分驚疑。羅刹夫人不去管她,腳下一緊,飛一般越出圍牆,辨明了方向,進了一片樹林,等候羅優蘭了。
羅刹夫人和羅優蘭兩人會麵後,趕到榴花寨,仍然坐上竹兜子,由四頭人猿抬回龍畔圖山的苗村。到時天色已有點發曉,沐天瀾放心不下,早已在高高的茅亭上迎候了。片時,桑苧翁起來,也到了茅亭。四人見麵一談,明白她們兩人在育王寺的一夜經過之後,沐天瀾不敢耽誤時候,帶著隔夜寫好的沐府密劄和兩個家將,按照原定計劃趕赴南澗鎮去了。
沐天瀾走後,羅刹夫人和羅優蘭便在老苗子家中暫時休息,靜候回音;桑苧翁卻叫老苗子做向導,逍遙自在的盡情暢遊四近溪山。這一天,差不多便在這樣的悠閑的境界中過去。等得沐天瀾從南澗趕回,一說細情道:
“南澗帶兵的參將,正愁著兵力單薄,坐立不安;一見到沐府調兵密劄,又知道我是誰以後,高興異常,宛如絕處逢生。立時照我吩咐,派了兩名幹弁帶著密劄,騎著快馬飛奔老虎關。據說南澗到老虎關,密設兵站,快馬傳遞,當天可等回音。果然,不到日落回音已到,說是尤總兵得到密劄,立時親率勁旅立奔南澗,當晚可到。堅囑南澗守將,留住我等他趕到南澗,麵商機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