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方麵,也由他立派妥員繞道知會,照劄行事,因此我一時不便回來,等到起更時分,尤總兵果然率領一彪人馬趕到南澗。和我見麵之下,我便把匪情內容告訴他,囑他照計行事。尤總兵喜出望外,和他在南澗兵營內談了一夜,他屢次探問我的住所,和我們的下手的細情,我隻推事關機密,另有高人臂助,不便預告。今天我告別回來,尤總兵和南澗守將送我過溪,眼見我走入絕無人煙的荒山密林,定是諒疑萬分,弄得莫名其妙了。”
羅刹夫人道:“官軍方麵,我們已有相當聯絡,現在我們要和九尾天狐見個真章了,解決了白蓮餘孽,再對付蒙化城內的苗匪。”
桑苧翁道:“九尾天狐一去,沙定籌兔死狐悲,自己便要擔驚害怕,存不住身。不過我在點蒼山似乎聽人說起過,九尾天狐是川藏交界出名的女匪;狐群狗黨,定然不少。你們昨晚在育王寺內,已從匪人口中聽出尚有匪黨到來,兵貴神速,你們還是趕快下手,免得夜長夢多。”
(編按:中間脫漏一段羅刹夫人對白。)
羅刹夫人說到這兒,從懷裏掏出幾顆彈丸來,擱在矮桌上,笑道:“這是九尾天狐的法寶,昨晚她白廢了不少迷魂彈,被我接住的,當然沒法爆裂。便是她故意打在我前後左右的彈丸,落在瓦上碎裂,爆開迷魂藥粉,也半點沒有發生效力。一則我預先嗅了解藥,二則我竄房越脊,並未停步,所以她這法寶算白廢了。”
大家細看這迷魂彈製法津巧,外麵是薄薄一層膠泥,再塗一層銀衣,上麵還印出九尾天狐四個小字。這種丸藥似的彈丸,當然堅脆易碎,外殼一碎,裏麵藥粉便隨風飛揚,敵人如無預防解藥,一吸即暈。羅優蘭看得有趣,隨手揣了兩顆,放在鏢袋內,向沐天瀾笑道:“這種迷魂彈,不知虎豹一類的野獸受得住受不住?否則利用這種彈丸,捉幾頭活的玩玩倒有趣。”
羅刹夫人道:“被你一提,我想起今晚預備帶著人猿堂而皇之和匪徒見個高下,人猿雖長得鋼筋鐵骨,也得抹上一點解藥,免得中了匪徒們的道兒。”
羅優蘭笑道:“你預備叫人猿把我們抬進寺去麼?但是兩乘竹兜子抬不了四個人呀!難道叫四頭人猿,背著我們走嗎?”
沐天瀾也道:“育王寺被你們攪了一下,豈肯幹休?今晚定必預防。白蓮教匪出名的詭計多端,無惡不作,我們還是謹慎一點的好。再說,和這般匪徒講什麼江湖過節,到時我們隨機應變,管什麼暗進明進呢。”
羅刹夫人向他媚笑道:“你放心,到時我自有辦法。”
又向羅優蘭道:“你以為兩乘竹兜子,抬不了四個人,這層我早已想定主意。而且我們四個轎夫,我還要替他們改扮一下,象個人樣才合式哩。”
說罷,飄身出屋,找著老苗子,又搜羅了幾匹紅絹,匆匆走向人猿棲息的山穀去了。她回來時,夕陽下山,老苗子兩個女兒已在張羅幾位貴客的晚餐了。
飯罷,羅刹夫人換下身上苗裝,換了茅亭上羅優蘭初見她的一身雅潔的裝束,羅優蘭也把男裝換了,還她本來麵目,改穿一套俏麗飄逸的夜行衣。兩人都戴了人皮麵具,另又拿出一具,硬逼著沐天瀾也戴上了,這是羅優蘭的主意;似乎沐天瀾戴上了麵具,回頭和九尾天狐接觸,似乎放心一點。沐天瀾麵具以外,仍然一套通身玄色武士裝,隻有鶴發童顏的老泰山,依然道袍雲履,大袖飄飄,未帶寸鐵。在桑苧翁心裏,認為眼前的嬌女嬌婿有羅刹夫人主持其間,萬無一失,自己跟去無非湊個爇鬧,站在一邊,看他們各展身手,掃蕩群魔,也是一樂。
時值仲夏月圓之夜,天上萬裏無雲,捧出一輪冰盤似的皓月,高掛層巒之上。溪山草木,罩上了爛銀似的一層月光,另有一種縹渺清優之境。桑苧翁、羅刹夫人、羅優蘭、沐天瀾四人,把隨從留在苗村,先到人猿棲息之處。隻見巨靈似的四頭人猿,圍住了一潭泉水,站在潭邊,向水裏照自己的影子。個個咧著闊嘴,不斷的桀桀怪笑,笑得毛臂亂飛,聲動山穀。一見羅刹夫人等到來,立時奔過來,爬在羅刹夫人腳邊,顯出親昵的樣子。
桑苧翁等一瞧今晚四頭人猿,金發披拂的毛頭上纏著大紅生絹,腦後拖著幾尺餘絹,腰上也緊緊的束著幾匝紅絹,前麵打個結,垂下餘絹來,正把蓋住,後麵一條短尾,也束在紅絹裏麵了。這樣一裝扮,遍體發光的金毛,配上纏頭束腰的紅絹,益顯得山魈海怪一般,格外猙獰可怖。
最有意思的是,潭邊擱著兩乘奇異的竹兜子,抬肩的兩支轎扛特別加長,中間一先一後,綁著兩具竹椅子似的東西。大家一看便明白,這是羅刹夫人的新花樣,這樣,每乘竹兜子可以坐兩個人,四個人都可以叫人猿抬著走了。
象巨靈似的人猿,再多抬幾個人,原是不成問題的。於是,桑苧翁和沐天瀾一先一後合坐一乘,羅刹夫人和羅優蘭合坐一乘,立時出發。趁著一片皎潔的月色,讓四頭人猿輕車熟路的,馳騁於萬山叢中。片時,到了榴花寨上麵一條高嶺上,忽聽得一株鬆樹上,有人急喊:“女英雄止步,俺有機密報告。”
這人喊時,樹下人猿腳步如飛,已抬出老遠,羅刹夫人慌喝住人猿。回頭看時,那人飛身下樹,腳不點地的跑了過來。到了跟前,原來是那個大化頭陀。大化頭陀沒有見過人猿,剛才一陣風過去,他已瞧得疑神疑鬼;此刻逼近一看,這四個怪物幾乎比他高出半個身子。連竹兜子上坐的人,也覺高高在上,顯得他格外渺小了,未免膽戰驚心,駭得望後倒退。羅刹夫人笑道:“莫怕,這是我家養的人猿,不礙事,你有話快說罷。”
大化頭陀說道:“前晚俺照女英雄吩咐:進了蒙化城。先在僻靜處所養足津神,不等天亮,便把帶進城去的那疋寫字的布,掛在一株最高的樹上。趁著天尚沒亮,悄悄越城而去。
路過育王寺,暗地瞧見寺後人影亂竄,鬆油亮子在寺後亂山崗上到處亂晃,寺內兀自冒著白煙,大約遭了火。俺躡足潛蹤,飛奔至榴花寨,遠遠便瞧見寨前石碉上,苗匪多了幾倍,要路口也有持槍帶弓的苗匪把住了。
我又從荒僻小路亂竄,想繞道避過苗匪耳目,翻到這麵嶺上。一不小心,被一個伏在暗處的匪徒瞧出形蹤,追了過來。我一閃身,等那匪徒近前,出其不意的把他擒住,拖到僻靜之處。一看不是苗匪,是育王寺羅刹聖母手下的小頭目,這人被我製住,禁不住俺拷打恐嚇,便說出前晚女英雄斬龍燒寺殺匪的情形。
他說他們首領暗地跟蹤,已經探出兩位女英雄是從龍啐圖山這方麵出來的。不過女英雄腳程太快,出了榴花寨,連腳印都找不出,摸不清是哪路英雄。連夜知會苗匪首領沙定籌增派苗匪,保住老巢榴花寨。從榴花寨到育王寺一條路上沿途要口,由育王寺匪徒們,率領苗匪沿途埋伏,等候女英雄再去時,便用亂箭截殺。
又說育王寺內又出了幾個厲害匪黨,暗地設計,用全力對付女英雄們。我得了這樣消息,先把那小頭目殺了滅口,翻過了幾處險峻山頭,繞過了榴花寨,才在這條嶺上靜候女英雄們到來。俺在這嶺上蹲了一天一夜,幸而在蒙化城內,順手牽羊,摸著可吃的帶在身邊;嶺腰有泉水,倒不愁饑渴,躲在嶺上,可以望到下麵榴花寨的動靜。
午後瞧見榴花寨進進出出的苗匪絡繹不絕,通育王寺這條路上,時常聽到馬蹄奔馳之聲,想必在那兒布置沿途埋伏的詭計了。我怕誤了事,太陽一下山,便爬上高樹眺望女英雄的來蹤,想不到竟被俺迎候著了。”
羅刹夫人聽了大化頭陀一番報告,和頭陀客氣了幾句,便止住人猿,和大家跳下竹兜子,走入嶺巔氣密的一片鬆林,吩咐四頭人猿把竹兜子藏在嶺背隱密處所,待命再進。
大家在鬆林內席地而坐,羅刹夫人替大化頭陀引見了羅優蘭、桑苧翁、沐天瀾。羅優蘭是昨夜見過的,不過今晚改了裝束,不是男裝,除出桑苧翁,都戴著麵具。不過羅刹夫人今晚卻對他說明了眾人的來曆,大化頭陀格外起敬;其中沐天瀾是少林外家掌門人滇南大俠葛乾蓀的得意門徒,和他還是同源嫡派,又是對付匪徒的負責人物。大化頭陀這才明白了一點眼前情勢,暗自慶幸自己沒有白費氣力,育王寺百餘僧人的怨仇,也許在幾位身上穩穩的可以報複了。
這時羅刹夫人向大家說道:“匪徒在這條路上便是十麵埋伏,大約也擋不住我們,不過我們得多費一點手腳。現在我們不如將計就計,襲用圍魏救趙之策,把匪徒首腦引到這兒來。我們卻雙管齊下,乘機分人暗入蒙化,直搗匪巢,在蒙化城內四周縱火,引官軍乘虛克複了蒙化。如果事情順手,今夜便可一舉成功。匪徒們既然在這條道上設了埋伏,把幾個匪首引到此地很是容易;我們隻要在這嶺上安坐片時,不用我們自己出手,命四頭人猿下去,使把這苗匪老巢,攪個稀爛。放把野火,定把沙定籌和九尾天狐等匪首引了來了。”
羅優蘭道:“我知道滇西苗匪,善用一種伏弩,名叫‘偏架’,原是諸葛武侯傳下來的軍器,箭頭上多用毒藥淬過。人猿長得高大,目標顯著,不要教它們吃虧才好。”
羅刹夫人笑道:“你不知道,人猿遍身毛厚皮堅,刀槍不入,隻兩眼和胸前一塊小地方,是柔嫩之處。可是它們眼能夜視,空手接箭更是天生的本領。不用說是伏箭,便是我們用十分厲害暗器,也不易製服它們的。”
說罷,轉身向四頭人猿咕哩呱啦說了一陣猿語,大約是麵授方略,隻見四頭人猿一麵聽著,一麵咧著大嘴,好象樂得了不得,一對血紅的怪眼,滴溜溜亂轉。聽完了話,樂得亂蹦亂跳,好象叫它們去吃美食一般,突然齊聲怪叫,轉身一跳丈把路,立時分頭向嶺下奔去。羅刹夫人向羅優蘭笑道:“今晚叫你瞧個新鮮景兒。”
人猿一走,大家走向林口,齊向嶺下注目,這條嶺腳下便是榴花寨,山嶺雖高,從上望下,卻可看清全寨形勢。隻見人猿縱躍如飛,手足並用,眨眼之間,已奔到嶺下榴花寨碉牆之下。奔下去時卻沒擠在一塊,分頭散開,向榴花寨四麵進身,四肢並用,捷如飛鳥,煞時失了四頭人猿的蹤影。
一忽兒榴花寨碉樓上人影亂竄,弓弦亂響,寨內也極嚷怪叫,鬧成一片。月光之下,看出寨前寨後的碉砦角樓上,標箭紛飛,卻向寨內亂射。片時,寨內紅光上湧,四麵起火,越燒越旺,烈焰飛騰,上衝霄漢,逼得全寨通紅。
一片火海之中,四個天魔般大怪物,飛舞上下,連聲怪嘯,震動山穀。最奇四個怪物,長臂揮處,便從它手臂上拋起一團人影,拋球一般直上高空;然後這團人影,搖手舞腳而下,直鑽入血紅的飛焰火舌之中。從四個大怪物手上,不斷的拋起人球,此起彼落,連綿不斷;不管遠近,凡是拋起的人球,沒有一個不滾落於火焰之中。
在嶺上遠望的人,看到榴花寨變成一座火焰地獄。隨風而卷的狂焰,好象幾條張牙舞爪的火龍,惡狠狠的爭先搶奪四個天魔拋進去的鬼影。火舌亂卷,好象一呼一吸,吞吐著拋去的鬼影。最慘烈的碉砦上人影滾滾,大約嚇得魂飛膽落,不顧死活,擠著向寨外跳下;活象落葉似的紛紛掉了下去。
不料天魔飛來,長臂抓去,隨意一拋;隻聽得鬼也似的一聲慘叫,跟著這聲慘叫,又拋入火海裏去了。場麵雖然奇凶絕慘,遠看去卻似蜃樓海市般,一幕光怪陸離的幻影。
在榴花寨烈焰飛騰當口,寨外通育王寺一條路上,近寨一段密林叢筱之間,鬼影似的紛紛跳出許多人來,飛一般向榴花寨趕來。似乎趕來救火的,趕到寨前,猛見一片紅光映出碉砦上飛舞著天魔般幾個怪物,在那兒亂拋人球,嚇得棄弓丟箭,齊聲驚喊;乖覺一點的,便轉身沒命的飛逃。不料這聲驚喊,偏被怪物聽到,瞧見了寨外還有許多可拋的人,怪嘯起處,每個怪物隨手拆下一頭著火的竹窗木柱之類,向寨外驚喊的人們擲去。這些短椽長柱,到了怪物手中,又變成了飛空的火箭。
在嶺上旁觀的眼中,卻不象火箭,又似大大小小的許多火龍火鴉,帶著半身烈焰,曳著奇怪的嘯聲,向驚喊飛逃的人們追去。四個怪物,八條毛臂,拋厭了人球,目標移到寨外。著火的東西俯拾即是,勁足勢急,一溜溜的火箭火球,呼呼亂飛,射出老遠。逃走的人們,跌跌滾滾,隻要挨著一下,立時送命。而且火星飛爆,火舌亂卷,寨外一段路上,又畢畢卜卜的,從林木榛棘之間,燃燒起來。隨著風勢,火蛇亂竄,又幾乎變成野燒。幸是夏季,草木滋潤,不比秋冬草枯木禿,還不致延燒到不可收拾。
這當口,嶺上的羅刹夫人眼看榴花寨已經燒得隻剩四麵的碉樓,連四頭人猿都站不住了。跳出寨外,還要追逐奔逃的苗匪,便從她櫻唇上發出清揚優遠的嘯聲。這邊嘯聲一發,榴花寨外四頭天魔似的人猿立時停步,轉身向嶺上奔回。
同時那麵育王寺來路上,蹄聲急驟,火燎如龍,一隊人馬呼嘯而來,約有二三百人。風馳電掣的趕到一片焦土的榴花寨,從一片鬆油亮子的火光中,看出這隊人馬裏邊,並非全是苗匪,有不少裝束詭異的人物,騎在馬上東西亂指,嚷成一片。似乎看得寨內火光未熄,已經燒光,無法可想。有幾個施展本領,在馬鞍上騰身而起,竄上尚未倒塌的碉樓,向寨內查看;也有抬頭向嶺上探望,無奈嶺高林密,從下望上,如何瞧得出來。
羅刹夫人一般人立身所在,原是一座陡峭的山嶺,從嶺上到下麵榴花寨,少說也有二三十丈的高下,便是在嶺上看下去,隻能藉著下麵一片鬆燎的火光,看出一點匪徒的動作,卻辨不清匪人的麵貌。
惟獨羅刹夫人目光銳利,約略瞧出騎馬的匪徒當中,非但有九尾天狐在內,似乎還有幾個異樣的人物。暗想:果然不出我所料,這把火把匪徒們引了來了,九尾天狐定然料到榴花寨出事,與前晚寺內搗亂的人有關,幾個首要匪徒,所以糾合大隊人馬前來察看了。她心裏暗暗得意,悄悄和眾人一計議,大家馬上向後撤出一段路去。到了適宜地點,再分頭潛蹤隱身,並請桑苧翁領著羅優蘭、大化頭陀照計行事。
她隻把沐天瀾留在身邊,獨擋群寇,又向四頭人猿吩咐了幾句,然後悄立嶺巔,靜看下麵匪徒們的舉動。
嶺下大隊匪徒,非但其中有白蓮匪首九尾天狐,和榴花寨土司沙定籌,而且還有幾個當天趕到育王寺的厲害匪黨。
因為得到老巢起火的飛報,明知是對頭的毒計,更恨的是還沒有摸清對頭路道,好在幫手已到,人多氣壯,才率領大隊悍匪,一陣風趕來。料趕到以後,火光未熄,敵影全無。
幾個首腦正在商量搜查敵蹤之策,猛聽得這麵嶺腰內發出奇特的長嘯,非人非獸。其音淒厲,聽在耳內,不由得令人心悸。而且這種怪嘯一發,遠處的也有同樣的怪嘯相和,倏近倏遠,忽高忽低,曆久不絕。加上四麵山穀的回音,好象遠近林穀之內,藏著無數凶魔厲鬼,向這隊匪徒示威。一忽兒便要飛舞而出,擇人而噬一般,饒是一等潑膽,也不由的膽戰心驚。加上匪徒們來時,原聽到從榴花寨逃出來的匪徒,報稱有四個巨靈神似的怪物,縱火燒寨,拋人如球,此刻親耳聽到這種怪聲,豈止四個,似乎前後左右一忽兒便有無數怪物出現一般。
頭一個苗匪首領沙定籌,性雖凶悍,人卻迷信,早已麵上失色,幾乎要傳令退兵,無奈當著九尾天狐一般人麵前,隻好硬著頭皮充硬漢,且看他們怎樣對付?可笑九尾天狐這般白蓮教餘孽,從教祖徐鴻儒傳下來,原是裝神裝鬼,慣弄鬼把戲的匪教。不想從那夜起,被別人做了手腳,破了鬼把戲不算,今晚似乎又落入敵人把戲之中;竟猜不透這種怪聲後麵,藏著什麼詭計?把一個凶瀅堅滑的九尾天狐,也鬧得有點虎頭蛇尾了。
其中有幾個跟來的厲害腳色,向九尾天狐道:“休管它是鬼是怪,無非是敵人一種詭計,我們有這許多人在此,難道憑這怪聲便把我們嚇退不成?今晚好歹先摸清了敵人的來蹤去跡再說。”
這幾個匪黨一壯膽,九尾天狐冷笑道:“當然是敵人詭計,照眼前地勢,前麵嶺上我們必須上去搜查一下。”
她說完了這話,首先跳下馬鞍,拔下一柄長劍,叫沙定籌指揮大隊苗匪分頭殺上嶺去,尚未分派停當,嶺腰上怪嘯忽絕,卻有人在嶺腰上順風大喊:“請白蓮教首領九尾天狐上嶺談話。”
接連喊了幾遍,最後卻喊出了,“有膽量的上嶺來,有位過路朋友在此候教。”
夜靜聲高,喊出老遠,嶺下匪徒們聽得逼真;這一喊,又出於一般匪徒意料之外。
九尾天狐舉劍一揮,高喝一聲“跟我上嶺!”
一伏身便向嶺腳奔去,馬上的匪黨,一個個都拔出兵刃,跳下馬跟蹤上嶺。苗匪首領沙定籌這時豈能落後,立時率領苗匪,分頭尋路上嶺,留下一小隊苗匪把守嶺下,於是苗匪手上的鬆油亮子和長杆梭鏢上的雪亮鋼鋒,漸漸的閃上陡峭的嶺腰。可是這般匪徒好容易爬上嶺腰時,卻又聽得頭上嶺巔有人喊著:“嘿!早知道他們上嶺費事,還不如我們下嶺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