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天狐一般匪首聽在耳內,恨在心裏,一聲不吭,一個個施展本領,輕登巧縱,撲奔嶺巔。苗匪首領沙定籌也隻好指揮自己部下,奮勇而上。九尾天狐帶了幾名有能耐的匪黨,和十幾名勇敢的教匪,首先竄上嶺峰;隻見嶺上地勢較坦,一片密層層的鬆林,隨著山嶺蜿蜒之勢,向左右兩麵擴展開去。月光之下,隻有怒濤一般的鬆聲,不見敵人身影。

回頭向嶺下看時,沙定籌率領的苗匪還盤旋於怪石矮樹之間。

九尾天狐和一般黨徒,拿不住敵人在左在右,未免停步私下計議,忽聽得鬆林深處,有人說話,似乎便在對麵沒有多遠,隻聽得一點語音,早被狂吼的鬆濤混亂了。九尾天狐明知碰著了不可測度的厲害人物,若明若昧的布置著步步誘敵的詭計,但是率著大隊人馬上嶺,已成了有進無退之勢,好歹要認清了敵人麵目,作個了斷,才是辦法。心裏略一盤算,且不理會敵人,等得沙定籌率領的大隊苗匪上了山頭,便又派了幾十名帶弓箭的苗匪,守住這處上嶺的要口,這樣和嶺下的苗匪,可以上下呼應,免得進退失據。

在九尾天狐以為步步謹慎,算無遺策,其實她這樣一布置,正墜入羅刹夫人的算計了,故意一步步誘他們上山頭,使匪徒們不得不分兵把守退步,然後可以用少擊眾,穩躁勝算了。九尾天狐布置好了退步,自己率領黨羽,居中穿林前進,卻教沙定籌指揮苗匪,撐著鬆油亮子,分作兩翼,同時進入鬆林。

進林以後,搜索了一段路,業已穿過鬆林,才看出林外是這一麵下嶺的斜坡,卻沒有上乘一麵的陡峭高拔。斜坡下麵盡是寸草不生的亂石崗子,對麵幾十步開外地勢又隆然高起五六丈,形若駝峰;峰頭是塊平整的草坪,密層層的鬆林,屏障一般,排列在草坪後麵。從黑沉沉的林下,閃出一個黑影來,緩緩的走到草坪空闊之處,月光照體,顯出是個身背長劍,一身勁裝的少年壯士。

這人在草坪上,很自在的抬頭望月,似乎把這麵嶺頭一般匪徒,毫不在意一般。九尾天狐等這時一心要與敵人會麵,弄個水落石出,不再留神敵人什麼陣式,一個個施展輕身功夫,從斜坡飛身而下。猿猴一般,縱躍如飛,渡過下麵一片亂石崗子,再向那座峰頭飛躍而上。好在這座駝峰,並不高峻,一湧上峰。踏上峰頭那塊平整的草坪,卻見那勁裝少年竟帶著麵具,在坪心挺然卓立,見了這許多人湧上草坪,毫不驚奇,而且連背上長劍都沒有拔在手中,隻雙拳微抱,朗聲說道:“哪一位是九尾天狐,請過來俺有話說。”

這當口,九尾天狐一般黨羽和沙定籌手下的苗匪,陸續搶上峰頭,雁翅般在草坪的一頭排開,苗匪手上的鬆油亮子,把這塊草坪中心照得雪亮。在力尾天狐眼內,把對麵的人當作昨晚進寺搗亂的二人之一,仇人相見,當然眼紅,何況指名叫陣,她身邊的健將,個個想爭先會敵,她說:“且慢,讓我先問個明白。”

她說了這句話,一個箭步離隊而去!竄到坪心,和那蒙麵壯士相距六七尺遠近,對麵立停,橫著寶劍喝道:“我與尊駕,大約素未相識,當然談不到怨仇,為什麼昨夜在我寺內暗地搗亂,今晚你又在榴花寨放火?這種行為算不了英雄,現在既然你有意和我們覿麵談話,我便是九尾天狐。我先聽一聽你的萬兒和來意,你既然有意和我見麵,你麵上的人皮麵具大可去掉,不必再弄玄虛。”

她嘴上侃侃而談,一對勾魂攝魄的眼珠,不斷的打量對麵的人,隻覺這人猿臂蜂腰,一身青的夜行勁裝;從頭到腳,處處透著英挺不群,不用去掉麵皮,便知是個與眾不同的人物。在九尾天狐說話時,這人麵具上一對眼窟窿內,兩道炯炯放光的眼神,也向對方上下打量,覺得九尾天狐雖沒有羅優蘭的姣豔如花,羅刹夫人的秀媚絕俗,卻也麵目楚楚,身材婷婷,有幾分姿色。尤其眉目之間,風蚤入骨,不過帶著一種潑辣狡凶之態。

原來九尾天狐覿麵談話的蒙麵壯士便是沐天瀾,他是按照羅刹夫人麵授方略,逐步實施;他等九尾天狐說了幾句話以後,微一冷笑,突然右臂一抬,把自己臉上麵具揭掉。他把麵具一揭,九尾天狐立時覺得眼前一亮,心裏一驚!兩隻眼直勾勾的盯在他臉上,再也舍不得離開。沐天瀾故意又向前邁了一步,可笑九尾天狐情不自禁的也向前走了兩步,而且手上橫著的寶劍軟軟的垂了下來,這樣兩人距離隻有三四步的遠近了。

沐天瀾肚裏暗笑,故意低聲說道:“我久仰九尾天狐的大名,今晚偶然路過此地,和你無意相逢,才想和你談一談。

剛才你向我說的話,我摸不著頭腦,大約你看錯了人,怪不得你們帶著這許多人,其勢洶洶的似乎要和我拚命一般。我和你們素不相識,無怨無仇,幾曾到你們寺裏搗亂過?也許是我朋友幹的事,倒沒有準兒。現在你們擺成這樣陣勢,是不是依仗人多,想欺侮我單身的過路客人?哼!不是我小看你們,我還沒有把你們放在眼裏哩。”

這一套迷離恍惚,難以捉摸的話,九尾天狐聽得摸不著頭腦。這位蚤狐,生平又沒有見過這樣英俊不群的美男子,色令智昏,身子早已酥麻了半邊。把右手一柄寶劍垂拄地上,左手指著沐天瀾笑道:“說了半天,我還不知道你是誰?你說的話,我也不能全信,喂!難道你想見我,便是這幾句話嗎?”

沐天瀾眼神注定了她手上寶劍,還隨時注意她背後遠遠站著的一般匪徒,聽她這樣一說,微微笑道:“當然有重要的事,才想和你一談。現在我先叫你知道我是誰,我便是江湖上傳說的玉獅子,我知道你們這般人,在川藏一帶出沒,也許沒有聽過我的名頭。”

沐天瀾不說姓名,故意把這風流綽號蒙她,九尾天狐嘴上低低的不斷念著“玉獅子,玉獅子”,似乎滿肚皮搜索,兀自想不起江湖上有玉獅子這麼一個人。

沐天瀾卻又朗聲說道:“你在川藏一帶稱雄,倒也罷了。

偏又跑到滇西來,和最沒出息的苗匪合起夥來,苗匪是仇視漢人的,你們難道忘記自己是漢人了?這且不去管他,你們也許另有用意。但是你們自己太不量力了,憑你們這點微末的殘餘根基,居然想占據大理,雄霸滇西,造起反來。

你們定以為沐啟元老公爺去世,省城調不出雄兵猛將,可以為所欲為了。其實你們想左了,而且你們到此刻還在夢裏。據我所知,沐府早已暗暗調派津兵,把你們四麵咽喉要路扼住了。一麵又密派能人深入你們巢袕,把你們虛實動靜,調查得清清楚楚,一舉手,便能把你們和苗匪一鼓成擒,麵麵張著網羅,誰也逃脫不了。你們偏又晦氣星照命,偏又舊事重提,把點蒼山羅刹閣一段神話,當作護身的鬼畫符,編出羅刹二次出世的鬼話,鬧出羅刹聖母降壇的鬼把戲。你們一鬧這種鬼把戲不要緊,無意之中卻得罪了兩位厲害人物……”

沐天瀾話風略停,暗地留神九尾天狐的神色,見她聽得秋波亂轉,臉色屢變。忽然她順著話風,問道:“你說的兩位厲害人物是誰?快說。”

沐天瀾朝蒙化城和育王寺所在的方向,看了幾眼,尚無動靜,知道時機未到,再說下去,圖窮匕現,便要見真章。

故意把話引了開去,好象關切似的,盯了她幾眼,歎口氣說:“我早知道川藏有你這樣的一個人,也是一位難得的女英雄;何苦飛蛾撲火,身投羅網?不過我有點交淺言深,但是既然被我碰上,我還得好言相勸。現在危機就在眼前,為你著想……”

沐天瀾說到此處,故意輕輕的說道:“最好你幡然悔悟,馬上領著你心腹黨羽,遠離是非之地,否則你把苗匪的首領殺了,也是將功折罪的一策。這是我閑人閑語,聽不聽在你。

好,現在我把想說的話說盡了,我不打擾你們,後會有期,我要上路了。”

九尾天狐突然把劍一橫,向沐天瀾麵上看了又看,兩道秋波,射出異樣的神采,咬著牙,點著頭,似笑非笑的向他說道:“你這番好意,如果句句真個從你肺腑裏出來的,我當然得領你的情。不過你剛才所說兩個厲害人物,究竟是誰?

我得問個清楚,也許憑你一番好意和這兩位厲害人物,我隻好偃旗息鼓,順從金玉良言了。”

說罷手上劍光一閃,腳下微動,身子又逼近了一步,嘴上卻笑著說:“玉獅子,你說的兩個厲害人物,究竟是誰?”

沐天瀾見她神色有異,霍地向後微一滑步,便退出六七尺去,九尾天狐冷笑了一聲,忽又歎了口氣,向沐天瀾說:“你既然多心,為什麼不亮劍呢?”

沐天瀾不理會這話,向她說道:“滇南有位羅刹夫人,你知道不知道?”

九尾天狐點頭道:“最近聽人說起過這個人。”

沐天瀾又說:“從前滇南秘魔崖九子鬼母手下有位女羅刹,知道不知道?”

九尾天狐一聽這話,忽地一跺腳,指著沐天瀾恨聲說道:“謝謝你,現在我都明白了。”

說了這句,忽地死命盯了沐天瀾幾眼,失驚似的指著他喊道:“咦!你們的鬼把戲真不少,你也不是什麼過路客人,你定然是人們傳說的沐二公子。好呀!你們三人在飛馬寨鬧得不夠,現在又鬧到滇西來了。”

沐天瀾大笑道:“這得怨你自己,為什麼編出羅刹出世的鬼話,犯了她們的名諱呢?至於我剛才對你說的話,並沒半句虛言,確是一番好意呀。”

九尾天狐苦笑道:“對,你這好意我心領。現在不用多說,我得會一會你的兩位羅刹,是什麼千嬌百媚的美人兒。至於你……”

沐天瀾劍眉一挑,厲聲喝道:“怎麼樣?”

右臂一翻,身形一挫,劍光一閃,背上辟邪劍已拔在手內。九尾天狐看他拔出劍來,毫不在意的笑道:“今晚我鬥的是你的兩位羅刹,我找的是到我育王寺搗亂的人,而且我可以料到她們兩人,定是跟著你影兒走的。此刻故意叫你一人出麵,又不知鬧著什麼壞主意,這樣鬼鬼祟祟算什麼人物,有本領的出來當麵比劃……”

九尾天狐嘴上滔滔不絕當口,猛聽得遠遠起了驚人的怪嘯,一忽兒嘯聲越來越近,到了玉獅子身後一排深林的後麵,嘯聲忽止。九尾天狐和身後一般匪黨,聽到這種非人非獸的怪嘯,都有點聳然動色,各人都暗自戒備。舉目齊向對麵瞧時,隻見林內走出一位秀逸絕俗的美人來,見她從容不迫的走到沐天瀾身邊,對於近立的九尾天狐,和遠立的許多匪黨,連正眼都沒有看一眼。卻向沐天瀾嬌嗔道:“怪道等了你老半天沒有影兒,原來有人把你拴住了。”

沐天瀾聽得幾乎笑出聲來,暗想羅刹夫人真會逗人,她這樣一做作,這位蚤狐狸饒是津靈,也被她鬧得暈頭轉向。心裏一樂,慌轉臉向九尾天狐笑道:“你不是要會一會滇南的羅刹夫人嗎?湊巧得很,這位便是。”

九尾天狐早已全神貫注,一聽這人便是羅刹夫人,更是上下打量;羅刹夫人這時沒有帶麵具,露出本來麵目。九尾天狐一見羅刹夫人,心裏暗暗打鼓,覺得這人秀美絕輪,卻又氣定神閑,隱隱的蘊藏著一種難以抗衡的氣魄。而且寸鐵不帶,談笑從容,更是難以窺測高深。她心裏打鼓,嘴上卻厲聲喝道:“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平時無怨無仇,為什麼夜入育王寺,放火殺人,暗下毒手……”

羅刹夫人不等她再說下去,微微一笑,毫不經意的笑道:“育王寺一百多個和尚,和你井水不犯河水,平時和你們無怨無仇,為什麼都把他們害死?”

這幾句話宛似一柄利刃,已夠鋒芒,她又冷笑著說道:“照你們這樣昏天黑地的蠻幹,殺死百把個無為無欲的出家人,原沒放在心上!但是我替你們有點惶恐,你們把滇西當作川藏邊界,以為可以任意橫行,你們這主意便大錯而特錯了。起初我還以為你們這樣胡來,總有幾分把握;這幾天我暗地一瞧,我暗暗好笑。憑你們這一堆人,和一群蠢如豕鹿的苗匪,也想雄霸滇西,稱孤道寡麼?那真是天大的笑活,你們還不如飛馬寨岑胡子知機識趣呢!”

這一番話,連罵帶損,幾乎把九尾天狐噎得透不過氣來。

氣得她寶劍一揮,丁字步一站破口大罵道:“利嘴賤人,誰和你鬥口?快亮兵刃,立時叫你識得九尾天狐的厲害。”

羅刹夫人仍然談笑自若,長眉微挑,冷笑道:“和你們這般人比劃,如果要用兵刃,便不是羅刹夫人了。我還通知你,你看家本領幾顆迷魂彈我已領教過,做得很津巧。我希望你盡量施展,我好慷他人之慨,帶回去送人。”

在雙方交口之際,那麵站著的一般匪徒,看得對麵敵人隻有一男一女,滿不在意。九尾天狐手下幾個心腹健將,各持兵刃,躍躍欲試。其中有兩個新從川藏老巢趕到的凶匪,一個綽號花麵雕,一個綽號二郎神,這兩個匪徒,都是好色如命,和九尾天狐是老交情。起初九尾天狐單獨和沐天瀾說話時,瞧出九尾天狐對於這位美男子,語氣神情,顯出異樣。

明知她又犯了老毛病,兩人心裏酸溜溜的,不約而同的越眾而出,踅到九尾天狐身後,恨不得立時製沐天瀾於死地。後來羅刹夫人一現身,兩人四隻色眼,又直勾勾的瞧個不定,暗想這女子太美了,站在九尾天狐麵前,那女子好象從月宮下來的仙子,九尾天狐好象從地洞鑽出來的妖魔。

兩人同一心思,又同一存著癩蛤想吃天鵝肉的念頭,也沒細想這位美人寸鐵不帶,氣度何等從容!語言何等鋒芒!豈是平常人物?可笑這兩個色鬼,依仗平日橫行川藏邊區的很有名頭,以為這樣嬌滴滴的美人兒,強煞總是女人家。一看九尾天狐被美人兒挖苦得氣破胸脯,立時要下毒手,兩人心裏一急,居然還想起了憐香惜玉之心;怕美人兒命喪劍飛,而且都想占個先籌,不約而同的齊聲大喊:“割雞焉用牛刀?”

一麵喊,一麵從九尾天狐後麵跳了出來;二郎神在左,手上揚著把三尖兩刃刀,花麵雕在右,雙手拽著一根鑲鐵齊眉棍。這條棍分量不輕,有鴨蛋那麼粗細,怕不有三四十斤重,憑這條鐵棍,可知花麵雕兩臂臂力,著實可觀。兩人一現身,沐天瀾便要仗劍迎敵,羅刹夫人低喝道:“退後!”

在這聲低喝之中,二郎神先到了羅刹夫人跟前,大約二郎神腳步比花麵雕輕快,一半花麵雕被手上沉重的齊眉棍受了累。二郎神搶到羅刹夫人麵前,三尖兩刃刀一晃,似乎還想嘴上交代幾句。不料嘴未張開,猛覺對麵美人兒身形微晃,自己腰眼上一酸,身子一軟,象一堆土似的堆在地上。三尖兩刃刀早巳脫手,死一般暈過去了。後麵趕來的花麵雕吃了一驚,才明白這位美人兒,不是等閑之輩,镔鐵棍一順,想一力降十會。大喝一聲,一麵橫掃棍帶風聲,向羅刹夫人攔腰掃去。

羅刹夫人並不閃避,向前一邁步,疾逾電閃,左臂一沉,正把掃過來的鐵棍接住,同時右臂一抬,劈啪一聲脆響,花麵雕左頰上,實劈劈的吃了一下耳光。這一記耳光,非但花麵雕麵上真個開了花,而且把他掃出去一丈開外,跌得發了昏,一時爬不起來,一條镔鐵棍卻在羅刹夫人手上了。

羅刹夫人兩臂暗運功勁,把手上鴨蛋粗的一條镔鐵棍,當胸一橫,兩手捏住左右棍頭,漫不經意的兩臂往胸前一攏,這樣粗的鐵棍,變成麵條一般,隨手很快的把鐵棍拗過來,象繩子一般,挽了一個同心結。挽結以後,又兩頭一怞,結子縮小了許多,隨手向九尾天狐麵前一擲。毫不在意的微笑道;“我懶得和你們動手,古人說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們不論是誰,隻要能夠把這鐵結解開,鐵棍還原我便丟開手,不幹涉你們的事。你們如果連這樣結子都解不開,這滇西鎮上,藏龍臥虎,有的是能人,便是我羅刹夫人不幹涉你們,你們遲早也得性命難保,休想在這兒稱王道寡了。”

羅刹夫人這一手,非但把對麵九尾天狐以下一般羽黨,鎮得一時鴉雀無聲,連她背後的玉獅子沐天瀾也驚得吐了舌。

心想這般粗鐵棍,要象她手上麵條似的挽起結子來,非有千斤以上的膂力不可,平時總以為羅刹夫人內功獨得真傳,輕功也高人一等,想不到還有這樣驚人的實力。

在九尾天狐一般羽黨,做夢也想不到會碰見這樣硬對頭,講單打獨鬥已不濟事,惟有依仗人多勢眾,立下毒手,諒她一等鋼筋鐵骨,也擋不住硬弓毒箭。堅滑的九尾天狐,這當口,業已撤身後退,向一般匪黨一遞暗號。匪黨和苗匪,紛紛向左右散開,成了扇麵形的陣勢,帶著飛鏢飛叉和弓箭的居先,從左右兩麵包抄過來。顯而易見的,要把羅刹夫人、沐天瀾兩人攢射成刺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