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的窘樣,潮汐忍不住笑出聲來,惹得老嫗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刻薄的薄唇張了張又兀自的閉上,轉過頭不再看她。在老嫗的指引下,轉過兩條街,來在一狹窄的小巷,巷口的石上模糊地刻著玲瓏巷三字。向裏行至第五處門樓,老嫗用手指了指,門並沒有上鎖,潮汐伸手一推便嘎吱吱的敞開來。
迎麵三間正屋加上兩側的廂房足有六七間的樣子,小院不太大,但收拾的很幹淨,隻是裏麵靜悄悄的聽不到一絲的動靜。老嫗指了指正屋,潮汐會意,搶先上前推開門,撩起布簾,紀恩背著她穿過正堂,走進裏屋放置在老舊的床上,長出口氣。
潮汐將提籃放在桌上,環顧四周,按理說老人回來,兒女早應過來瞧瞧才是,怎麼還是不見人影?老嫗靠在床上大口的喘著粗氣,斜睨了她一眼,冷哼一聲,“別看了!這裏就我一個孤老婆子而已!送也送了,背也背了,還杵在這做什麼!”
紀恩見她不識好歹的下了逐客令,氣衝衝的拉起潮汐便往外走。潮汐輕輕甩開他的手,笑嗬嗬的看著氣惱的他,“你去請位大夫來瞧瞧婆婆吧,動不動就暈倒別是得了什麼不得了的毛病。”
還要給老古板請大夫?真不知道潮汐怎麼想的,紀恩正要反對,卻見那婆婆皺起眉頭,臉兒臭臭的,操著尖刻的語調怒道,“老婆子隻是一天沒吃東西而已,卻讓你說的得了絕症似的,臭丫頭!巴不得咒我死嗎!”
潮汐轉回身來微笑著提起桌上的菜籃,來在院中,細細的辨認了下,便走到西側廂房最北端的小廚房中,升起灶上的火,添上一舀子水,下入一把米,慢慢的熬著清粥。
院裏一口老井,井邊布滿了翠綠的青苔,紀恩雖然臭著臉,也還是乖乖的提著木桶一趟趟的從井中打來甘涼的水,直到注滿廚房中儲水的大缸。
潮汐麻利的擇好了籃中的青菜,清洗幹淨放置在灶旁。老嫗擰著眉聽著外麵細微的動靜,慢慢的合上雙眼休息。
不大的功夫,潮汐端著長方的托盤進得屋來,見她閉著雙眼,便輕輕的將盤中的飯菜一一放在桌上。細碎的腳步聲慢慢離去,老舊的院門嘎嘎吱吱的重又合上,老嫗慢慢的睜開眼。
桌上兩碟青菜散發著淡淡的香氣,兩顆剝去了皮的煮雞蛋配著碗裏冒著熱氣的清粥,讓她寂寥多年的心閃過一縷暖意。
從玲瓏巷出來,紀恩便絮絮叨叨的數落著老人的古怪與傲慢,半晌才發現與他並排走著的潮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潮汐!你究竟有沒有聽我說話”,紀恩委屈的埋怨道。每次都是這樣,自己說的口幹舌燥的,人家不但不吭聲甚至不知道有沒有在聽!悲哀啊。
潮汐回過神,淡淡的問,“你有沒有發現正堂的供桌?上麵的牌位一個字都沒有。”事情往往不像表麵看到的那麼簡單,既然供著牌位,就應該是自己很親近的人才是,卻為什麼不能寫上名字?
看桌上擺的滿滿的新鮮瓜果貢品,婆婆自言一日沒進水米,想是昨日定是她故去親人的祭日,老人隻顧著傷心,哪有心情吃飯。
誰會在意那麼晦氣的東西,紀恩撓撓頭,潮汐瞥了他一眼,心知他這種一根筋的人多半眼中無物,“紀恩,那個婆婆雖然古怪,但她孤苦伶仃一個人守著那個院子,想來也是不易,你就不要抱怨了吧。”
紀恩點點頭,心知潮汐說的沒錯,他們跟那個婆婆隻是萍水相逢而已,似乎也沒必要時時的抱怨。二人重又回到街市,簡單的買了些碗盆,油米青菜之類的便回到紀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