蚰蜒?對,這種醜陋的蟲子叫蚰蜒。
從頭到腳從裏到外全是細長的腳爪,還毛茸茸的,而且數量如此驚人,我連站腳的地都沒有。
一時間,急快似雷的心跳撞擊著我的胸口,我緊張到不能暢快呼吸。
忽然,房門開了,薑不美的房門。
門的開啟伴隨著一束光線照亮我的麵孔,極強的光束,我隻有虛著眼睛,然後我見到薑不美房裏有一個巨大的背光陰影,看它來回蠕動的形狀,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竟是一隻兩米來高的蝣蜒!太瘋狂了!
它的出現讓我無法回神,那千百條在舞動腳爪,千百條舞動的腳爪!我腦子裏全是它在舞動的腳爪!思維定格在了這一秒。
待我回過神來,首先被濃烈的血腥味刺傷了嗅覺,於是猛的發現,原來我是倒在一個血泊當中,我的頭部潺潺流血,雙臂上麵全是血色斑斑的抓痕,我自己也不清楚這些是怎麼弄的,隨後就受到蘇牧北莫名其妙的指責。
他居然說,我強暴了薑不美!可我分明連薑不美的影子都沒看到,哪怕是現在,在蘇牧北破口大罵的口水之下,我也沒看到那個女人在哪裏。
被趕出家門那天,我記得格外清晰,一個陰雨朦朧的清晨,我站在薑家門口,頭部做了簡易包紮,每條繃帶都是幹媽夜裏親手纏上去的,做這些的時候,幹媽成了淚人,因為她袒護我被蘇牧北那畜生甩了一巴掌,我和蘇牧北扭打在一起,虛弱的我完全不是他對手,我被打得滿地找牙。
但正因為此,我放棄了為自己辯護,因為我心裏僅剩下一個願望,蘇牧北和薑不美,他們必須去死!
別過幹媽,我過上了一種饑寒交迫的乞丐生活,我藏匿在薑家後院一個破屋棚裏麵,偷偷窺探幹媽忙碌的身影,直到我確定她臉上有了笑容,才風風火火決定回國。
回國以後,我又一次拜訪從前的搏擊老師,溫習功課之餘,抽空去看心理醫生,我覺得自己的行為漸漸趨於病態,經常無故大笑,時而暴力傷人,根本無法自控。
忘記是哪位醫生給我的建議,我開始信教,但並非虔誠的信徒,因為心裏總是記掛幹媽,痛恨著蘇牧北,翻來覆去生活在過去裏麵。
都說談戀愛能消融過去,我也試著找了幾個女朋友,不過看慣亞洲嬌小玲瓏的女性之後,我覺得同樣金發碧眼的美女如何也不對胃口,就在糾結時,我意外接到一個來電,是蘇牧北打過來的,簡短的通話不存在內容,他聲音聽上去極為痛苦,仿佛在忍受某種折磨,令我的心頓時慌了,難道幹媽有危險?
再次回到熟悉的街巷,我的心是興奮的,如今殺人解數集合一身,我蠻可以大搖大擺殺進薑家,可當我來到街巷入口,一個小吃攤位引起我的高度注意。
月色下,一名青年正和三個人同桌說笑,青年一身黑色,有著黑玉一樣的半長碎發,冰雕似的麵孔,若水般的雙眼中是赭石色的眼球,隻看一眼他的麵孔,我就再也移不開視線,並不是他如何俊俏,如何有魅力,而是他靈動的眼睛轉到了我的位置,他的目光犀利、冷靜、沉著、邪魅,並且隱含著一股讓我心跳的閃亮,看得我一陣發呆。
青年說話了,意思身旁幾個人過來抓我,十分狂妄的口氣。
幹淨利落解決掉那幾個人,我像沒事人一樣走到青年那一桌,輕鬆落座在他對麵。
他首先是驚訝,眼睛裏閃爍起奇異的光。
我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失神,質問他蘇牧北在哪裏,他自我保護意識很強,我們沒聊上三句就大打出手,他出手幹脆利落,一點餘地不給我,所以最後輸掉那個人是我,我被他的同夥迷暈了。
青年有個古怪名字,他叫海涵,這是我醒來以後得到的信息,並且我還認識了一群生麵孔,這幫人裏麵有六親不認的走私犯,玩世不恭的闊少,刀尖舔血的流氓。他們說話風趣幽默,每個都很好接觸,唯獨海涵是個另類,我發現自己有點怕他,害怕和他對視,他的眼睛很長很亮,眸子內老是透著一股難以琢磨的暗光,每當對上他的視線,我覺得自己從內到外都能被他看穿。
和海涵這夥人相處兩天之後,我突然感覺好笑,這幫人全是瘋子,一個個成天到晚說著不著邊際的話,至於蘇牧北,他被關在自己的房間裏麵,可憐蟲一樣在海涵腳下苟延殘喘,而我最擔心的姨媽,正抱著薑不美那小胖兒子周遊全國,十分安全。
麵見蘇牧北那天,他罵我是白眼狼,而我沒吭聲,我認為沒必要和他廢話,因為他在我眼裏早已什麼都不是,陌生人都算不上,他是畜生。
是第幾天我忘了,海涵突然要找蘇牧北談判,好像是要蘇牧北幫忙幹什麼,我腦子反應慢,沒太聽懂他要談判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