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間,華雄英撲通撲通的腳步聲離我更遠了,我愣了一下,心裏立時什麼都不敢去想,抓緊追向華雄英。
追了一分鍾,我咬牙切齒:“華雄英!”
他沒有回應,眼前又是一片黑暗,我不禁後怕,聽著他撲撲嗵嗵的腳步聲,估計他也是在黑暗中到處亂撞,我害怕他出事,我失去的太多了……
“華雄英!”
我話音一落,驟聞華雄英驚呼一聲,然後我就什麼都聽不見了,他的腳步聲也消失了。
危急關頭,我憑著最後的意識,直線衝向他最後發出聲響的地段,心裏正急,腳下忽然一空,整個人失去平衡,墜向了某個深長的未知空間。
我揮舞雙手,拚命在身邊抓撓,試圖抓到岩壁,或者落腳點。
一刹那間,隻聽撲通一聲!我坐進一個粘粘糊糊的水潭,耳朵瞬間灌入液體,出現了短暫性耳鳴,身體周圍也被一些塊狀物重重包裹,感覺像在一碗八寶粥裏遊泳。
這功夫,我閉氣往水麵浮去,撞破水麵我大口呼吸,吸入的盡是血腥味!
砰的一聲,一顆強的光源在我眼中冉冉升起,視野冷不丁被強光打亮,我眼睛根本適應不過來,我低頭閉目,肩頭瞬時被一隻大手抓牢,我心下一驚,那隻大手跟著用力,將我整個人帶出水麵。
我讓人放在地上,眼罩也讓人扯斷,我咳嗽兩聲定了定神,一個味道刺鼻的小東西就靠了過來,那味道難聞極了,我不由坐直身子打個噴嚏,感覺鼻孔內有什麼一起噴了出來,呼吸比剛才順暢多了。
待我緩緩睜眼,我看到一個熟悉的大光頭,老蕭。
老蕭渾身是血,五官都分不清楚,若不是光頭格外顯眼,我一定認不出他是誰。
最後我把視線落在他身旁,那裏放著一把信號槍,槍管還在冒煙。
下一刻,我們四目相對,他認真看了我一番,問道:“海涵?”這時身後水麵響起嘩啦聲,我回頭看,首先見到一個臭氣熏天的大水潭,然後是另一個全身是血的人把一個大塊頭從水中撈上岸,他們在我和老蕭對麵,中間隔著水潭,那個全身是血的人我認不出來,但大塊頭是華雄英。
“你們怎麼搞的?全身是血呢。”我眨眨眼睛,感覺眼裏有一層血膜,看不清楚東西,信口說。
老蕭嗬嗬一笑:“你也一樣。”我一呆,正要往自己身上看,身側很遠的地方又亮起一顆強光源,我斜眼望去,發現一個包含在水潭中的小島,課桌那麼大,上麵還擠著三個人,一時之間,水潭回蕩起達哈爾的哈哈大笑,他說:“先生們女士們,歡迎你們來到地獄!”
我循著聲音才發現那三個人裏麵有達哈爾,於是問老蕭:“這是哪裏?”
老蕭頓上一頓:“地獄。”
他聲音響亮,餘音娓娓傳開來,我抬頭打量四周,見到一根根錐形鍾乳石密集排布在頭頂,鍾乳石的尖端距離我差不多四五米遠,隨後我放眼水潭,心裏咯噔一下。
老蕭在旁笑道:“很嚇人是吧?我最早看清的時候也嚇了一大跳。”
我不由感歎,他的話沒錯,我生平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人體斷肢彙聚在一起,粗淺去看,血花花的手腳胳膊腿,紅燦燦的鮮血,一起散發惡臭,細心去看,血水上浮著一層蛆,密密麻麻,彎彎曲曲,很像方便麵。
我說:“這些……斷肢都是從哪來的?”老蕭緊緊鼻子沒說話,遠處又一次響起達哈爾的笑聲:“這裏不是很好嗎?起碼我們不用餓死了,可以熗拌大腿,串燒眼球…哈哈…”
我不想和他打屁,又一次詢問老蕭。
老蕭看我的眼神裏帶著探索,想了想,說:“在那個密室裏麵,我和嵐泉對峙,馬新介突然從棺材裏跳出來,你知道,那棺材本來是沒人的,看著他瘋了似的往這邊跑,我們當然一路追過來,半道上隊伍裏響起慘叫,拿熒光棒的全死了,我們隻能摸黑向前跑,後來就到了這,和你一樣掉進那裏麵,染成了紅色。”
“你少說了一件事,應該有兩個人掉隊。”我來到血水潭旁邊,定睛往裏麵望,仔細尋找背包的影子。
老蕭猛的抬頭,而我身體一探鑽入水潭,血水四濺的時候,我的瘋狂舉動成功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除了還未醒來的華雄英。
我的判斷力很準確,沒多久就尋回了背包,而且血水潭不是太深,一來一回才用了半分鍾。
當我鑽出水麵,把背包扔去老蕭腳下,我看到四隻腳,老蕭是一雙尖頭皮鞋,旁邊那雙方頭的,腳碼很誇張,我趴在水邊抬頭望去,首先迎來一杆黝黑的槍口。
老蕭拿槍指著我,旁邊是麵無表情的華雄英,達哈爾和其餘兩人還有吳明誌也圍過來,我目光掃過每個人,達哈爾是錯愕不敢說話,吳明誌微微張嘴,最後我視線定格在另一個膀大腰圓,體格和華雄英差不多的人身上,他目光犀利,私下裏向我頷首,是冷冽,於是我對他不著痕跡的搖了搖頭,意思他不要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