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變態醫生(1 / 3)

007

夏初醒來的時候,隻覺得頭暈暈的,還有些疼。大概是這些疼讓她恢複了意識,所以費了好大的勁才睜開眼皮。首先映入眼簾的自然是醫院的天花板,私人病房與普通病房的天花板總是不同的,四角帶著簡單的紋路花紋。

可縱使裏麵布置的再溫馨舒適,鼻翼間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仍掩蓋不了這裏是醫院的事實。

驟然,眼前被一道黑影罩住。

靳驕陽俊美的五官出現在眼前,他的眼睛緊張地盯著自己,唇掀了掀卻沒有發出聲音。可是她知道他很緊張,那雙眸子裏透出來的,而且他一直都抓著自己的手,開始她並沒有注意到掌心傳來的溫暖。直到他因為緊張,不自覺地抓痛了她的手,她才發現。

是的,他在害怕,害怕他失去自己。

其實,她最了解他。

因為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弟,他小時候躺在搖籃裏哭,她看表情都知道他是因為饑餓還是因為尿了床潮濕的受不了。

大些的時候,他個子明明很小,卻總是擋在自己麵前與欺負她的小朋友博鬥。她說不用的話,因為她是姐姐,可是保護自己也可以保護他,他就會很生氣地幾天不理自己。

中學的時候,他的目光不知何時起在身上開始打轉。或許自己亦然,放學的時候總是會將很多巧克力堆到她的麵前,偶爾也會“不小心”掉下幾封別人送給他的情書。

那時她喜歡像母親一樣摸著他的頭發,問:“驕陽,有喜歡女孩子了嗎?”這樣逗他。

他大多時候都會很厭惡地拍下她的手,惡狠狠地瞪著她,說:“有啊,改天帶她見見你。”

那時她不懂啊,因為他太小,而她那樣遲鈍,遲鈍到從來沒有往那方麵想。甚至無奈地笑著將巧克力塞進嘴巴裏,隻是換來他伸手毫不留情地搶走。

“吃那麼多小心發胖,還是留給夏末吃吧。”那樣的口吻好似自己與他有仇一樣,然後動作麻利地將那些巧克力收走。

第二天她會看到王媽收拾他的房間,裏麵堆滿巧克力。或許不是不懂,隻是不想去懂。

他上大學的時候便開始叛逆,那時他隻有十幾歲,卻與她同級了,在一個學校裏。他仿佛隔幾天便會換一個女朋友,偶爾還會光明正大地帶來在她眼前晃。

如果“不巧”在學校裏遇到,他都會伸手管她要錢。大多理由會說給女朋友買禮物。有時大清早打電話,讓她送錢去交房費。

那時他已經在昕豐實習,別說工資,就是零用錢靳名珩都沒有特別限製過他。所以每當那時,她看著挽著他手臂,滿眼拜金的女孩,她都很想教育他,怕他這樣傷了別人,也毀了自己。但大多時候都會忍著拿錢給他,是因為自己說的話,他總是會變本加厲地用行動來反對。

可是即便拿了錢,他也不會感激自己。隻會更凶狠地盯著她,諷刺她真大方。她永遠記得,他薄唇勾起的弧度像把刀子似的刮著她的心。

直到自己二十五歲生日那天的意外,她方知他那些情緒從何而來。兩人發生關糸後,他一直說要負責,如果她不放心,他甚至拉她去父母麵前。

可是最終,她沒有同意,她是希望他能成熟一點。

果然,未來的三年他修身養性,私生活檢點了很多。沒人知道,她決定與靳驕陽在一起需要多大的勇氣。因為他本身就很出色,而且比自己年紀還要小。縱使她平時是個很自信的女人,在他麵前也不得不變得自卑。

唯有他變得成熟,包容自己,她想他們才可以走得長久。

“我沒事。”她說。聲音輕輕的,帶著沙啞,也將自己抽離那些回憶。

這世界上大概隻有夏初這樣的女人,在受了那麼大的委屈之後,還能這樣平靜地與他對話吧。眼眸沒有哀傷也沒有怨恨,那樣的目光裏甚至帶著包容。

是的,包容。隻是這樣的包容並不屬於戀人,而是姐姐對弟弟,長輩看著任性孩子的目光。

靳驕陽的心裏驟然升起一股煩燥,她寧願她跟自己大喊大叫。因為這樣的包容,代表著距離。她又要守住姐姐的身份,與他永遠的劃分開嗎?

“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太在乎你。”他說,眼睛雖然猩紅,可是卻極力克製著自己。他怕自己一激動,再做出傷害她的事來。

夏初閉上眼睛,是因為這樣的靳驕陽讓她心疼。

三年,她原本以為一切已經成熟,卻原來仍然不夠。他原本就比自己小三歲,她卻總是期望他能比自己成熟,成為可以令他依靠的大樹,可能一開始就是自己強求了。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眼睛裏已經一片清明。她對他微笑,說:“生日快樂,驕陽。”這是她昨天欠他的。

靳驕陽看著她,無疑,這句話將他們拉回了昨天那樣的日子。不止是他的生日,更是她給他答複,確定他們會不會正式在一起的一天。

她出了事,他不知道。

當時,他心裏隻有自己。他那樣滿懷歡喜,又內心緊張地等著晚宴到來。他雖然不確定,可是隱隱約約覺得她不會拒絕自己。豈料,她根本沒有出現。

失望,傷心,自嘲等等,各種情緒齊聚的時候,他隻想找個地方麻痹自己。然後才發生了後來,她找到自己以後發生的種種。

他好像有好多話要有好多話要說,卻突然都堵在了咽喉裏。半晌,他才說:“我打過電話了,他們說你前天在工地出了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她仍然看著他,目光柔柔的,仿佛在看他,又仿佛不是。她說:“驕陽,我以為三年後你會成熟一點。”這話不是解釋,而又隱含深意。

“對不起,讓人失望了。”他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有些苦澀。

室內一片靜寂……

許久,手機鈴聲突兀地從響起,一下子驚醒了兩人。靳驕陽掏出手機看了眼屏幕上的夏末兩個字,下意識地皺了眉頭。

指尖滑向接通鍵,然後移至耳邊,夏末咋咋呼呼的聲音便傳過來:“哥,你把姐姐怎麼了?”

“幹嘛?”靳驕陽問。

此時夏初的眸子也看著他,想知道夏末大清早的打來有什麼事。因為夏末可是家裏出了名的懶蟲,每天都要拖到早飯的前一分誓不起床,從來沒有這麼早醒來過。

“你別瞞我,姐姐是不是受傷了?是不是你幹的?”夏末一連問了兩個問題,聲音急迫,裏麵充滿了對夏初的擔心。

靳驕陽沉默,是因為不知道怎麼回答。

夏末似乎從他的沉默中嗅出味道,知道自己猜對了。其實不用猜啊,看微信的傳播速度,那些照片也可以料定仿若暈倒的姐姐情況不太好。

對於她來說,一個是哥哥一個是姐姐,手心手背都是肉。原本他們相愛也是一件美好的事,她樂見其成,卻不知兩人忽然搞什麼。

“你們的事已經在網絡上傳開了,我想爸媽應該也已經知道了,並且在不久前出了門,自己做好心理準備。”夏末最後這樣對他們說,然後掛了電話。話筒裏傳來嘟嘟的忙音,靳驕陽才後知後覺地將手機收回來。

對上夏初詢問的目光,他淡淡地說:“爸媽可能過來了。”

其實三年來他還是有些變化的,比如說現在,他收斂了往日唇角常掛著的漫不經心的笑意,神色淡漠的,好像這是很稀鬆平常的事,並不會為怎麼向父母解釋苦惱。

夏初聞言,則眸色閃了下,什麼都沒說。

短暫的沉默,大約不到五分鍾,病房的門就驟然被人推開。首先闖進來的是宋凝久,此時她臉上盛滿焦急,一下子就奔到病床前。

“夏初?”她喊。

眼裏、心裏幾乎完全沒有坐在病床前的兒子,隻有躺在病床上的她。

經過一夜,夏初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隻不過額頭有傷,臉色也有些蒼白。

“隻是出了點小意外,我沒事的,媽,你別擔心。”她抓住宋凝久的手安撫。

此時靳名珩也已經走過來,他不若宋凝久那樣擔心之情溢於言表。隻是從她身上打量了一遍,隻看到額頭上有塊紗布,確定沒有什麼大礙,然後目光才看向自己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