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十分思念皇兄,故來參加宮宴,皇兄近來可好?”
“朕一切都好。”皇帝看著他,沉默了片刻,“來人,賜座吧。就……安排在瑞寧郡主旁邊。”
“聽聞你已和瑞寧郡主定下婚事,到時朕一定登府道賀。”
看似是安排他們未婚夫妻同席,實則是為了侮辱烆王。
烆王是皇室成員,又有無數戰功在身,在場的人除了皇帝都比不上他身份尊貴,卻被安排和外族人同席。
杜妙竹總算明白他為何生病後就深居簡出,遠離人群,連親皇兄都不站在他這邊,想來平日裏落井下石的不在少數。
他曾經太耀眼了,掩蓋了太多人的光輝。
如今他的隕落,隻會遭來幸災樂禍。
淩玄辭依舊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低頭作揖:“多謝皇兄。”
落座後,杜妙竹聞見他身上淡淡的藥香味,他身型削瘦,卻坐的板正,如同一棵挺立的青鬆。
抬眼悄悄看著他的側臉,似乎很少能從他臉上看見什麼情緒。
其實他以前不這樣的,在杜妙竹的記憶裏,烆王雖在敵國長大,但聰慧過人,又年少有為,受萬人敬仰,那時他鮮衣怒馬,是個非常鮮活的人。
可命運終究還是奪走了他的光芒,讓他成為了一個死氣沉沉的病秧子。
杜妙竹小聲和他說話:“王爺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其實可以不用來。”
淩玄辭是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可他畢竟和國公府定下了婚事,以後這樣的場合會有很多,總不能一直當縮頭烏龜,讓杜妙竹一個人出席。
“也沒有不喜歡。”他說。
嗓音冷淡,甚至都沒看杜妙竹一眼,她本來還想說點什麼,被他這模樣給冷到了,把話咽回到了肚子裏。
宮宴進行到一半,杜妙竹總感覺皇上看自己的目光十分陰毒,更加確信皇帝是重生了,且淩縱沒少在皇帝麵前搬弄是非。
她有些受不住了,起身離席,決定出去透透氣。
許是因為新年的加持,今夜的皇宮要熱鬧許多,也多了幾分人氣。
杜妙竹站在一處亭子裏,遠遠眺望著,還能看見宮外的人間煙火。
今日好不熱鬧。
熱鬧之中有些許恍惚,她竟然真的有了一次重來的機會,雖前路未知,但真的避開了前世那段泥沼一樣的婚姻。
驀然間,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身邊,是叫她恨之入骨,無數次午夜夢回想殺之而後快的人——淩縱。
“見過太子殿下。”杜妙竹行禮,眸中的冷意被夜色掩去。
淩縱生的器宇軒昂,但身上總有著紈絝之氣,先是上下將杜妙竹打量了一番,目光極其露骨,令人不適。
杜妙竹垂著眸,低聲說:“太子殿下若沒什麼事,就先告退了。”
正轉身要走,淩縱忽然喊住她:“等等。”
“本宮要娶你為太子妃,你悔婚如何?”
杜妙竹:“……”
前世怎麼沒覺得淩縱這麼自負呢?
真把自己當棵蔥了,真夠不要臉的。
見她不說話,淩縱又說:“本宮一直知曉你的心意,隻是不想慢了九叔一步,你若悔婚,明日本宮便上門提親。”
他不知道,隱隱綽綽的暗處,盛開的梅樹後,烆王正站在那兒。
他見杜妙竹心思不在宴席上,有些擔憂,跟著出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