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宋老爺子還是不願意透露太多,隻是說道:“雲蘇丫頭,外祖父知道你是個聰明的,但有些事情我也不便多講。朝中的彎彎道道你不必多想,來這江州隻是為了尋一方清淨之地。宋府乃清流,不願在摻和其中的是是非非。原本你大舅也是上表了奏章請求告假一段時日,無奈被絆住了。”
“聽說安親王也進宮去了。”段雲蘇疑惑道:“按理皇上隻是龍體違安,各皇子自立陣營實屬正常。安親王不理朝事多年,身子又是虛弱,斷不可能管起來。”
二人默契地將目光投向床上的趙賀辰,心中已有猜測。也許正是因為趙賀辰的失蹤,多日來還是尋不到,最終進宮向皇上請求法子?
對於趙賀辰一事,宋老爺子身在江州,知道的倒沒段雲蘇多。那日安親王妃來將軍府神色已是不自然,想來趙賀辰已經失蹤了,但卻並未張揚大肆尋找。直到她出發去江州,已經是兩個月後的事情了。
怪就怪在,安親王妃最是疼愛趙賀辰,按理不該隱瞞才是,直接說了出去,不是可以早一日尋到麼?那樣的話,趙賀辰也許不會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事情已經這樣了,多想無謂,我親手告信一封與安親王府罷。”宋老爺子的眼光一點都不含糊,這趙賀辰流落成這般地步,定也跟府中的爭爭鬥鬥相關,隻怕這信要命人親自交到安親王妃手中才行。
心裏有了主意,宋老爺子卻也沒忘了正事,說道:“趙賀辰雖是癡兒,但也是男子,留在暮雨居實在是不妥,給他換個地方罷。”
段雲蘇卻道:“趙賀辰的情況還是不宜多動,且先留在此處罷?這毒孫女也沒法一下子全解了,發作起來可不好。這燒也一時半會退不下來,留在這我也好照看著。”
發燒了可以找仆人伺候著,但這毒卻隻有段雲蘇有法子了。宋老爺子心裏雖不樂意,卻也還是應下了:“情況好點了便弄走,老頭子我看著不爽!”
說罷一甩衣袖氣呼呼地背手轉身離去了。
段雲蘇輕笑一下,她就知道外祖父定會順著她的意思。
果然,到了半夜,在床邊凝思著的段雲蘇聽到聲響,抬眼一看,卻是趙賀辰迷迷糊糊地嚷嚷要喝水。段雲蘇去桌上取來一直溫著的開水,慢慢喂他喝下,又伸手在他額上探了探,燒依舊還沒退。
段雲蘇心中也是有些慌亂,但卻隻能告誡自己不要著急。她走到幾案上,翻查著府中珍藏的唯一一本醫書。
這書說起也有些來頭,書名《奇毒雜病論》,乃熙國醫聖曹塵之所作,一直保存於皇宮之中。宋老爺子一生為國效勞,當年再立奇功時,先皇問起他要何賞賜,宋老爺子直說想要這醫聖之作。先皇哈哈大笑,當即應下。
宋老爺子是精明的,當時的宋府功績越積越高,不求功名不求財寶,隻要了這單單一本書,楞是破了先皇的防備之心。
所謂學無止境,這本書中“奇毒”一章讓段雲蘇甚是感興趣。在現代,中毒之事大多可以通過高科技診斷出來,分析其成分,稀釋毒液也容易許多。而在這古代,大多毒的名字都與現代名字不同,更是隻有中藥醫治,這一切都要求著她不斷的學習。
且說趙賀辰身上之毒,書中隻記載了斷腸草一物,全無雷公藤、鉤吻之類字眼。
燭火不時跳動著,段雲蘇放下手中醫術,走到床前又號起了脈,一邊的穀秋輕輕地拿來一件衣裳給她披上:“小姐,夜已深了,您且去休息罷,這裏讓奴婢和聽荷看著,一有動靜便喚醒您?”
段雲蘇輕輕地打了個嗬欠,這一早便出去給母親拜祭,回來時又忙碌了這般久,身子確實是有點吃不消了,便順著穀秋的意,打算隻在軟榻上去眯一小會。
隻是這一睜眼,沒想到天已經亮了。穀秋拿來梳洗的用具,說道:“小姐先梳洗一番罷,奴婢瞧過了,趙公子的燒已經退了,隻是還未曾醒來。”
段雲蘇還是有些不放心,三兩下弄好了便匆匆去到床前,情況果真如穀秋所言。
“穀秋,把昨日的藥再弄一份來,我給他換藥。”
穀秋不滿地癟癟嘴:“小姐,這些事讓小廝來做便好。小姐可是喜歡上這傻子了?為何對他這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