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米已成炊(2 / 2)

董若華將這前前後後之理都說得清清楚楚,秋伯庸也陷入深思,他不得不承認,這番說辭確實有幾分道理。年前那事兒,鬧得動靜確實不小,最後還是丞相出麵解決了,但自此右丞相府和榮國公府也對上了。

“老爺,妾身知道您心疼阿濃,但進宮也不失為一個好的去處,婉兒在宮裏不也過得好好的,錦衣玉食,高床軟枕。阿濃進宮後,婉兒定會好好照顧她,她們姐妹倆也有個照應。”成功在即,董若華繼續添柴加火。

反正名單已經上報了,她也知會了婉兒,他們秋家這樣的家世,落選的可能性壓根沒有,現在隻要說服了老爺,這事兒就成了。

秋伯庸雖然被董若華的理由給說服,但他對阿濃進宮這事兒還是頗有微詞,奈何米已成炊,就算他再不願也無法更改這個結果了。長長的歎了口氣,他朝董若華擺了擺手:“你去忙吧,這件事由我跟阿濃說。”

計已成,董若華低垂下眼眸,嘴角滑過一絲淡笑,臨走時,她還賢惠的勸慰:“老爺,凡事要往好處想,阿濃從小就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她會體諒咱們的難處的。妾身告退了。”

董若華離開後,秋伯庸依舊把自己關在書房裏,想著該如何跟阿濃說這件事。

秋伯庸想到自己對阿濃曾經做出的承諾,心中一絲苦笑:他向來重承諾,隻要他承諾過的事情便一定會辦到。對她們母女,他總會食言。

來到阿濃的院子時,秋伯庸看到阿濃正拿著木炭畫著院子裏的景色,初次見她用這麼新奇的方式畫畫時,他也問過。

那時阿濃的回答是:黑白分明的世界多好啊,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沒有需要容忍的事情,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十五歲的阿濃完全繼承了她娘親的樣貌,看到此刻她認真作畫的神情,秋伯庸恍然看到了她娘親的影子,那麼美,那麼純淨……

“爹。”阿濃脆甜的聲音喚回了秋伯庸的失神。

見阿濃已經停下手裏的木炭筆,拿著帕子在擦手,他上前凝視著那副別有一番滋味的黑白畫淡笑道:“阿濃的畫技越來越好了。”

“熟能生巧而已,爹吃過早飯了嗎?爹若是不嫌棄,我再讓乳母多做幾道菜。”收好作畫用的工具,阿濃問道。方才便見他臉色異常,阿濃一猜便知他來此意欲何為了,因為董若華前幾日已經找過她了。

“好。”麵對乖巧懂事的阿濃,秋伯庸總是覺得自己無疑是非常幸運的,可又想到待會兒要告訴阿濃的事情,他的心潮顧低落了幾分。

阿濃去小廚房告知爹會在這裏用飯後又回到院子裏,與他閑話家常,秋伯庸雖然從小是含著金湯匙出身,但對飯菜的要求也不高,有時吃些家常小菜,更得他心。

期間,秋伯庸每每想將選秀之事告訴阿濃,可話到嘴邊,總是屢屢咽了下去,難以出口。直到吃完飯又聊了一會兒,秋伯庸還是沒能說出了。

直至臨走前,阿濃看著秋伯庸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這才主動提及。她低垂著眼眸,嘴角無奈的揚起:“爹今天來,是想告訴阿濃要進宮的事情吧。”

“你知道了。”秋伯庸心中此時頗為訝異,臉上卻並未顯露,淡淡的。阿濃怎麼會知道?難道是……

“恩。”肯定的點點頭,阿濃看著秋伯庸,語氣裏有種說不出的乖巧與落寞:“爹不必為此事心煩,爹對阿濃好,阿濃也想為爹解憂。雖然這件事挺意外的,阿濃聽到的時候也覺得難以置信,但是已經無法更改了,不是麼?秋府於阿濃有養育之恩,阿濃定當湧泉相報。”

“阿濃。”秋伯庸一時激動難以言語,滿眼淚花的看著女兒。她的阿濃還那麼小,卻那麼懂事。

“爹整日為國事奔波,想必還有許多要事,阿濃就不送爹了。”

靜靜的望著秋伯庸,直到他緩神,看著她的眼神裏滿是憐惜,然後落寞離開,阿濃才走回自己的房間。

她想進宮嗎?

答案呼之欲出,她不想,可如果進宮能換得乳母和南喬自由,她願意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