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賀輕影會和表演團的人一起回海若，可是這次有顧言之邀約，她便和魏果說了一聲。今夜沒有什麼星星，隻有高懸的月亮，看不到邊界的黑暗，但又仿佛，在肉眼無法達到的地方，正在被照耀。
出於一絲奇怪的想法，賀輕影主動給顧言之發了條消息。白天的時候，顧言之說，多留在柱生幾天。她想要問的，就是這件事。
她從前多次來柱生表演，卻也並未多加停留。柱生風景名勝不少，可她去過的，屈指可數。她也想，也許是自己的心老了，便也不想再親近那些了。
但他仿佛生來就帶著無畏和果敢，總能帶著她，披荊斬棘，看到屬於自己的藍天、
顧言之回的很快，不過一會兒，賀輕影手機便響了一下。
“怎麼了？很期待？睡不著了？”
現在是晚上十點，應該也不算很遲。賀輕影正要狡辯，說自己一點都不期待，隻是因為有顧寧思所以才願意去的，她還來不及說，就看到顧言之發來了句語音，“逗你的，明天呢，你就什麼都不要準備，好好享受就行了。”
聽聲音，能知道顧言之現在心情很愉悅，語音條裏，還有水流聲，賀輕影猜測顧言之在洗澡，便也沒有再回複，隻是半小時後，顧言之又發過了幾個字，他問，睡著了？
賀輕影看著那幾個字，忽然就想起高中的時候了，高二那會兒，暑假，她和顧言之會聊天，她害怕母親發現，便躲在被子裏，偷偷回複顧言之，時不時鑽出被子呼吸，然後再鑽回去。明明已經聊了那麼多，明明已經困得眼皮都要睜不開，卻舍不得不聊。
所以第二天，她就會看到顧言之問她是不是睡著了。
現在，她也不必那麼躲躲藏藏了，可現在的心境，還有對他的感覺，早已不如從前。時光確實具有力量，再濃厚深重，也會褪色。
“還沒有。”
“真的睡不著嗎？要不我給你講個故事？我給你打語音通話。”
“好。”
她剛發過去，就接到了顧言之的語音通話。
“喂，賀輕影，能聽到嗎？”
“能，能聽到。”
顧言之吐了口氣，放鬆了下來，“你有沒有覺得，現在我們像是回到了高中。”如果此時星鬥漫天，彼時的經曆便又與今日重疊，他所懷念著的、不肯忘懷的高中。
“為什麼呢？”其實賀輕影猜得到顧言之為什麼會這樣以為，隻是現在，她好想知道，顧言之會怎麼說。
“因為我們聊過很多次，我喜歡那樣的時刻，也真的希望時間可以再慢一點。”
沒聽到賀輕影的回答，顧言之便又換了個話題，“好了，我給你講故事吧。我講的這個故事呢，是小貓的故事。”
“從前呢，有一隻小貓，她長得渾身雪白。”
“眼睛像是冰藍色的湖泊，但別的小貓並不喜歡它。”
“也許覺得，小白貓太孤僻了，也許覺得，小白貓並不是它們會喜歡的樣子。”
“但是有一天，有另一隻小貓走進了小白貓的世界。”
“它們互相舔舐傷口，成為彼此的……睡著了嗎，那晚安。”
講完故事，顧言之過了很久才睡著。最開始，他並沒有想好要講什麼故事。但是一旦開始想，便也逐漸觸碰到故事的輪廓。
迷迷糊糊中，顧言之好像又想到了當年那本日記本上寫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