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行刑人(1 / 3)

像我這種經常開車旅行的人,幾乎每天都能在路上看到一兩部撞毀的汽車。很多時候,我看到的都是一片狼藉的車禍現場,盡管當警方清理之後那依然是一條寬敞、無痕的馬路。我懷疑自己是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因為對這種車毀人亡的場麵我總是無動於衷。

可是,一天傍晚,在賓夕法尼亞州的公路上,我推翻了我之前對自己的定義。那晚,我緩緩地駛過一輛停著的救護車和兩輛公路警察巡邏車旁,從那不安分的燈光中,我看到一幕讓我終生難忘的景象。

那是一個年紀不超過十六歲或十七歲的女孩兒,身上穿著T恤衫、牛仔褲,腳上蹬著和衣著不太相稱的高跟鞋。一頭金色的直發垂在臉旁,嘴唇塗得通紅,藍色的太陽鏡片掉在一隻耳朵上。

重點是,她並沒有平靜地躺在路旁,她正歪歪斜斜地懸掛在十尺高的半空中。電線柱子從她的背部刺入,穿透了她的胸膛。她是那麼年輕,她也將永遠年輕,因為他再也不會長大了。

兩位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把她從上麵卸下來放到地麵的時候,連閱車禍無數的警察們都忍不住將眼神轉向公路上來來往往的汽車——那場麵真是慘不忍睹。

如果你看到現場,就會很容易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路邊有一輛撞壞的小汽車,一隻輪胎爆掉了。一個麵色慘白、淚流滿麵的男孩兒坐在駕駛座。在警方帶探照燈來之前,這一路段漆黑一片,這對青年男女因為要修理壞的輪胎,把車停在了路旁。一輛經過此地的汽車撞上了女孩兒,其力量之大之猛,使她飛向了半空中。由於附近沒有其他車,那人肇事後,逃之夭夭。

現場兩百碼開外,幾個駕車的人停車在路旁,彎腰不停地嘔吐。我嘴裏也開始湧出一股酸味,我放下車窗,清清喉嚨,吐出口唾沫,可這並沒有解決什麼。

我開車一向謹慎,從不超速,現在由於肇事者逃離現場,我把車速進一步見到每小時十八英裏。警方現在肯定全麵出動,我可不想被他們攔截下來,過多的糾纏會導致我的秘密暴露。我估計如果警方不詳查的話,我可以順利過關。

我向前開了約三四十英裏路,準備在右手邊的加油站裏停下,加點兒油,吃點兒東西。當時是淩晨兩點,而我離我的目的地費城還很遠。我告訴加油員加滿油箱,然後把車停到餐廳旁,下車後仔細地鎖上了車門。

我坐在吧台,喝著咖啡,想著到費城的事宜,突然我感覺到,有人正在注視我。我轉過身子,發現身後的卡座裏坐著一位衣著考究、兩鬢斑白的人。透過他旁邊的窗戶看到的,正是我那輛掛著猶他州牌照的車。

那人的興趣似乎並不在我身上,他衣著華貴,也不會是警察。

但是他的西裝、袖扣、手表和鑽石,我粗略地估計了一下,價值不會低於五千元。我的臉整過型,他不可能認得我。我隻好無視他,徑自喝我的咖啡。

我起身離開時,注意到他隨後跟出。我向右轉,他則轉向左邊。我停下來假裝看禮品櫥窗,用餘光瞄到他停在後麵的一輛紅色的、昂貴的外國跑車。

上了通向幹道的彎道時,他沒有跟著我,我留心後視鏡中的車頭燈,也沒發現有車跟蹤。

我把車速保持在四十英裏,愜意地開著車,偶爾卡看後視鏡,心裏還盤算著餐廳裏那個不對勁兒的家夥。

大約開出兩三英裏路之後,我注意到一個黑影急速地向我追來。那是輛車,時速至少八十英裏,但熄著大燈。他沒有要超車的意思,而是以我的車尾燈為目標,他馬上要撞上我車的時候,我猛踩油門,身子使勁往座椅背上靠,盡量減小撞擊產生的衝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