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車後座上是兩位荷槍實彈的獄警,羅傑斯駕駛著另一輛車緊隨我們之後。說實在的,我心裏也在犯嘀咕,相信吉倫到底有沒有道理呢,說不定他真是一個不牢靠的怪人?或者是個好心辦壞事的笨蛋?甚至更糟,兩者都是?
不管怎樣,現在我已經沒有退路了。無論什麼結果,我隻能把身家性命堅定地交到雄鹿吉倫的手上。
此時,我們到了海恩思維爾的村口。一位同樣住在這裏的獄警指給我們看教堂前的一個街口,說那座朝東的房子就是格蘭傑的住處。坐在我旁邊的吉倫終於開了口:“我建議咱們把車停在遠一點兒的地方,帕克。否則會打草驚蛇。”
我點點頭,把車停在了街角,羅傑斯的車子也停在了我們之後。一會兒,我們八個人擠擠挨挨地站在了雨地裏,超格蘭傑的住處窺望。
這個街區有四座房子,街道兩邊各兩座,相距很遠。我們這一側的兩座,後麵是草地,都未開燈;對麵那兩座房子,稍遠些的黑著燈,而靠近我們的那一座,有一扇窗戶是亮的,煙囪似乎也隱約地冒著煙,隻是因為下雨,不易被察覺。前院裏有一棵大橡樹,屋後則是一片鬆樹林。
“亮燈的就是格蘭傑的房間。” 那位也住在此地的獄警說。
我們離開路邊,經過鬆樹林向格蘭傑的房間靠攏。我讓其他人等在原地,吉倫、羅傑斯和我則繞過一口舊石井和茂盛的雜草,朝屋前包抄。雷聲恰巧為我們的腳步聲做了掩護,吉倫一副指揮官的姿態,從西邊搶先占據了窗下的位置。
吉倫探頭向屋內望去,但馬上就抽身一退並示意我到他眼前去。我站到他剛才的位置往裏一看,立刻看到了格蘭傑,他正非常鬆弛地站在壁爐前,拿著一根捅火棍在燒著什麼,但肯定不是木柴。屋裏不不是隻有他一個人,另外還有一個男人正望著他。這個一臉凶相的大漢,褲腰上還別著一把舊的左輪手槍。
是他,亞瑟?蒂斯戴爾。
憤怒和釋然同時撞擊著我的心頭。我退後一步,把位置讓給羅傑斯。再明顯不過了,格蘭傑在蒂斯戴爾的失蹤事件裏是共犯--這個一向得到我信賴和喜愛的人。但我也明白,任何人都是有標價的,連我自己也捫心自問,自己有沒有標價呢?
羅傑斯看過之後,我們三人重新回到後院。我把其他人叫過來,布置了前後夾擊這所房舍的方案。我和吉倫的位置是在石井後的陰影裏。現在我終於知道,我的信任沒有錯--一時間,千言萬語都湧上了我的嗓子眼兒。我不得不控製好自己的情緒,現在還不是充分表達的時候,何況我還有那麼多問題要問。我們都在沉默中等待著。
三分鍾後,其他六個人先衝了進去。我還沒聽到前麵的動靜,後門已經開了,我手下的人都衝了進去。隨即槍聲響起,這一次壓過了雷聲。
吉倫和我也進到屋內,首先看到的是格蘭傑,他正坐在壁爐的地板上,頭深深埋進雙臂裏。他沒有受傷,獄警們也安然無恙。蒂斯戴爾則躺在門廳中央,胸前的襯衣被鮮血染得通紅。但他隻傷在肩上,嘴裏仍在不停地咒罵。看來,他還得再受一次絞刑,還是在箭山監獄的行刑室裏執行。
六十分鍾後,蒂斯戴爾已被嚴加看管起來,痛悔不已但卻不發一語的格蘭傑也已被關進一間單人牢房。羅傑斯、吉倫和我都聚到我的辦公室來。這時,外麵的雨已經變成下成了一片霧。
“聽我說,吉倫,”我鄭重地開始道,“我知道我們欠你很多,你的確應該得到重謝。但是,此刻我們更想聽到你對事情的解釋。”
帶著心滿意足的微笑,吉倫說道:“好吧,咱們就從霍洛威爾說起吧。你們會很自然地想到他是不是接受了蒂斯戴爾的賄賂,幫助他逃跑。答案是否定的:他是個無辜的替罪羊。”
“那麼,他為什麼被殺的呢?複仇嗎?”
“不盡然。要了他的性命--但他不是死在他被發現的地方--是這個詭計得以成功實施的第一步,也可以說是整個計劃成功的先決條件。”
“我不懂,”我說,“霍洛威爾死時,逃跑計劃已經完成了。”
“噢。實際情況並非如此,”吉倫說,“霍洛威爾在那之前已經被殺害了,時間大約是在四點到五點之間。”
我們都瞪大了眼睛。“吉倫,”我說,“當時,羅傑斯和我,還有其他五個人都看到霍洛威爾在行刑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