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興的是,今天,我該說的都說了,我跟她的架算是吵透了。
我也希望,在小克萊芒和小拉斐爾長大以後能夠真的自己去中國看一看,然後再說他們是否喜歡這個國家:這可不是因為我是一個中國人,有多強烈需要他們的認同,隻是因為我是他們的嬸嬸,我希望他們對於任何事情都能眼見為實,然後有自己的判斷。
地球可是繞著太陽轉的。
我沒有當著婆婆和公公的麵去辯論這件事情是件很聰明的舉動,婆婆的印象停留在那天早餐桌上,我沒有介意小克萊芒說的那些不好聽的話。也就是說,在婆婆的想法裏,這次吵架的最後一句話是安德蕾那一派說的,而我呢,已經做到了足夠的克製。
那天我跟JP回家的時候,婆婆又給我準備了一大籃子的蔬菜和水果還有她弄的兩大罐子杏子醬。路上我忽然想起點事兒,就在籃子裏麵翻了翻,不出所料,杏子醬下麵放著七百塊歐元,一個小紙條上是她的字跡:Claire的零用錢。
我把鈔票打在手上扇了扇:“你媽不錯啊,值得表揚啊,每次來都給點零有錢。”
JP當時眉毛就掀起來了:“我媽,切,我媽還有啥說的了。”
我當時就覺得他這個態度不對:“這什麼意思?你媽沒啥說的,我媽也不錯啊!”
JP扁扁嘴巴:“你啊你,你越來越敏感了,我也不是那個意思啊… …得了,你說的總是有理好了吧… …”
回到了家中,我又把這次跟嫂子安德蕾的一番惡鬥詳盡無比,眉飛色舞的跟國內親友團諸位大俠說了一遍。
姐姐的評價是:以前一直覺得你窩裏橫,想不到出去也能抖威風!
媽媽的鼓勵是:回來給你燉肘子吃!
閨蜜郭老師(就是我當年跟她一起看《本能》的那位)說:外語好才是真的好!
閨蜜賓賓用MSN發來一句不知道是褒是貶的賀電:鬧騰的人到哪裏都不消停,繆老師,鬧死他們!
我又充滿激情地給我老爹講了一遍,本來等著他那一版本的表揚呢,我爹想了半天說了一句:“家和萬事興。”
一句話把豪氣幹雲的我給噎住了,半天沒說出來話。
他之後的話更是一句接一句地把我剛剛抖起來的囂張氣焰給打壓住了:
“新的小說你寫到哪裏了?”
“三萬多字… …”
“去了好幾個月隻寫了三萬多字啊?… …每天幹點什麼?”
“寫作,上網,做飯,睡覺… …”
“認識些什麼新朋友了?”
“沒。”
“有沒有找找什麼工作的機會?”
“沒。”
“… …這麼點精神頭和心眼,感情都搭在家庭鬥爭上了,是吧?”
——————老爹果然是老爹,說話一針見血,一針紮在我死穴上。
放下了電話,我趴在桌上想了半天:可不是嗎,來了之後先跟JP鬥,鬥完JP鬥他爸,鬥完他爸又鬥他嫂子,我還真是其樂無窮。
反觀自己:小說寫了個帽,天涯逛了個夠,每天除了吃喝就是玩樂,頸椎病又犯了,體重還長了十斤。
我在鏡子裏麵看著自己圓滾滾的膀子和肚子,恨不得一頭撞上去。
其實我並不太喜歡現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