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狗沉默了一會兒說:“既然我們一起吃過飯,就是朋友了,這點兒錢算得了什麼?”
醫院給菲菲的媽媽做完手術之後,兩萬元很快就所剩無幾了。看到菲菲無助的樣子,狼狗便求連勇多幫他安排幾場拳賽,連勇陰狠地盯了他一陣說:“怎麼,聽說你最近泡了個漂亮妞兒?
我早就提醒過你了,想吃這碗飯,是不能多近女色和酒精的,等你攢足了錢再玩也不遲,世上漂亮女子有的是!”
狼狗知道這事兒早就傳到連勇的耳朵裏了,但他矢口否認道:“連爺,別聽別人瞎咧咧,我們以前就認識,如今她母親住院急需用錢,我隻是幫她一把而已。黑豹這幫渾蛋再胡說,我非撕破他們的腮幫子……”
連勇嗬嗬笑了:“他們也是為你好嘛,總不能讓你這顆新星早落呀,弟兄們還等你給他們壯臉呢!”說罷爽快地甩出一遝百元大鈔,“這些錢你先拿去用,場次我可以多安排兩場,但你可要悠著點兒!”
狼狗接過錢,感激地朝連勇鞠了一躬,然後胸脯一挺說:“連爺您就看好吧,我保證不給您丟臉!”
狼狗果然不負眾望,在頻繁的比賽中,他擊倒了一個又一個強手,在月末決賽中,竟將全市遠近聞名的“大力神”擊倒在地,一時間,狼狗的聲望震動了整個拳壇。
在充足的金錢支撐下,菲菲的母親終於痊愈出院了。狼狗先將老人和菲菲接到一家飯店慶祝一下,然後又打車把她娘兒倆送回家,直待老人睡下這才告辭回去。菲菲將他送出門後,二人似乎還有許多話要講,竟有些依依不舍起來,於是幹脆就沿著馬路一邊溜達一邊聊了起來。也許是喝了幾杯葡萄酒的緣故,菲菲的一張臉蛋兒紅撲撲的。突然,她用一雙媚眼大膽地盯著狼狗,笑嘻嘻地問:“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呢?不會是因為我們僅僅一起吃過一頓飯,就變成朋友的吧?鬼才相信呢!嘻嘻。”
菲菲這句話又戳到了狼狗的傷心處,狼狗也不再隱瞞了,他愴然而又痛苦地說:“因為,你像極了我十年前遇到的一個小妹妹……”
狼狗七歲那年,帶他母子來山西小煤窯打工的父親在一次礦難中喪生。母親承受不了這巨大打擊而精神失常,在一個半夜裏竟瘋瘋癲癲跑了出去,父親的工友們直到三天後才在山崖下找到了她的屍體。黑心的小煤礦主怕承擔賠償責任,便以要送狼狗回老家為由,把他帶到了這座陌生的城市,塞給乞丐頭一點兒錢後就走了,從此,狼狗便成了這支乞討大軍中的一員……
幾年的乞討生涯使狼狗在屈辱中度過,他學會了沒有尊嚴的乞討,也學會了偷、搶,也讓他磨出了一副孤獨倔強、沉默易怒的性格,這種性格當然不會招丐幫頭的喜愛,自然也少不了挨欺負。隨著年齡的增長,狼狗也慢慢從忍受中學會了反抗回擊。他那副懷中藏刀、打架不要命的架勢漸漸讓周圍人發怵,於是便給他起了個外號——狼狗。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一個住在鐵路居民區的小女孩引起了他的注意。因為每當遇到狼狗在那兒乞討時,這位小姑娘總會飛快地跑進樓內,不是給他拿塊餅子,就是給他端碗麵條,然後靜靜地等他吃完方才離開。漸漸狼狗便知道了她的名字——玲玲。
玲玲告訴他自己也是個孤兒,父母是在家鄉發大水那年被淹死的。是母親的一位遠房姐姐收養了她,這位姨媽的丈夫早年去世沒有孩子,待她很好,盡管生活也不寬餘,還是掏高價讓她上了全市最好的小學,她現在已經是四年級的學生了。
也許是相同身世的緣故,狼狗便自覺自願地當上了玲玲的保護神。每天上下學時,狼狗隻要有空兒,就會悄悄隨在玲玲身後,看著她上學或者回家,如若發現有人敢欺負玲玲,他必定暗地用拳頭狠狠教訓對方一頓。這天是個星期日,狼狗在商店門口意外發現了玲玲。見她正死死拽著丐幫頭的衣襟哭叫,狼狗急忙湊到跟前,就聽玲玲苦苦地哀求說:“叔叔,求求您把錢還給我吧,這可是我姨媽一個月的工資呀!”
丐幫頭一邊環視著四周的行人,一邊惡狠狠地罵道:“你這個丫頭不要誣賴好人呀,要不是看你小小年紀,我早就掄巴掌扇你了!”說著奮力掙脫了玲玲的雙手,轉身就走。
玲玲急忙衝上幾步,“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用雙手死死摟住丐幫頭的一條腿,又拚命地呼喊說:“我看見了的,是你把錢拿走的,還給我吧……”
丐幫頭掙了幾下沒有掙開,抬頭看見了狼狗,便大聲喝道:“狼狗,你他媽的眼瞎啦,還不幫我把這野丫頭拉開!”
狼狗頓時明白了,他緊走幾步來到丐幫頭麵前,伸手從他口袋裏掏出了一個錢包,遞給玲玲說:“是你的吧?”
玲玲感激地點點頭,正要來接,就見丐幫頭突然伸出腳將她踢倒,然後奪過錢包轉身要逃,不料被狼狗一刀刺進肚子裏……
狼狗因此被關進了少管所,這一待就是三年,出來時,他來尋玲玲,卻發現這裏已被開發成了商業一條街……
當狼狗說完這段經曆時,菲菲早已哭得泣不成聲,她突然抬起頭,淚眼婆娑地說:“狼狗哥哥,我就是你要找的玲玲妹妹呀!
我愛你……”說罷便一頭紮進了狼狗懷中。
4.生死較量
在兩人從幸福陶醉中清醒過來後,玲玲告訴了自己與狼狗分別後的情況,她現在的媽媽就是當年收留自己的那位姨媽,由於姨媽的身體不好,玲玲高中畢業後就沒再上學,現在在一家房地產開發公司做售樓小姐。玲玲還告訴狼狗,連勇那次打她的原因其實是怪她搶了自己公司的客戶,所以玲玲一再叮囑不要把他們之間的事透漏給連勇,以免節外生枝,狼狗點頭應允了。
有了這次幸福的邂逅,狼狗的黑拳生涯如日中天,一個個黑拳道上的高手都紛紛被他斬落馬下,狼狗的腰包也日漸鼓滿,狼狗在玲玲的勸說下也表示:待攢夠一筆足夠他倆今後生存的錢後就洗手不幹了,當他們把這打算講給菲菲姨媽時,狼狗發現姨媽眼裏露出了一絲隱隱的不安……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了下去,這天中午,連勇親自開車來找狼狗:“換上件像樣的衣服,我帶你去見個人。”
兩人來到全市聞名的大富豪酒店一個大宴廳裏,隻見牆上高掛一麵用金粉糊的足有一米大的“壽”字,近五十桌酒席幾乎座無虛席。狼狗驚奇地發現,拳道上他所認識的頭麵人物差不多全到場了,於是便問:“連哥,是誰有這麼大的麵子?”
連勇用食指放在嘴上“噓”了一下,又朝上首那桌酒席努努嘴,悄聲說:“今天是蘇老前輩的生日。這位蘇老先生縱橫江湖幾十年,和他同一輩人就剩他一人了。雖說他現在已聲稱不再過問江湖中事,但還是沒人敢不買他的賬的……”
狼狗好奇地隨連勇所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一位說不上年紀的瘦老頭正與周圍人說些什麼。他扭頭看見了連勇,便將他招到了跟前說:“本來呢,我年紀大了,對打打殺殺沒什麼興趣,可這些日子不斷有人跟我說,你手下新來了個叫什麼狼狗的,連‘大力神’都被他打倒了,弄得我老頭子心都癢了,不知道他來了沒有?”
連勇急忙說:“來了來了,我這就叫他過來給您請安。”說著把狼狗推到了跟前,蘇老頭上下打量了一陣,嘖嘖讚歎:“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下一場比賽什麼時候呀?叫我老頭子也去開開眼?”
不待連勇說話,就聽旁邊一人陰陽怪氣地插話說:“一個小叫花子有什麼看頭啊。蘇老,您要想看的話,不如去看一看我的首席拳手殺人王的拳法,那才叫真正的厲害呢。”
說話人叫狂龍,他的手下也有不少拳手,一直在和連勇明爭暗鬥。他明顯不滿蘇老頭這麼高抬連勇和狼狗,又挑釁地說:“我的那個殺人王出道三年,先後打了近百場比賽,至今不敗。他這個狼狗才打了幾場拳?我的殺人王打拳時候他還在四處要飯吧?
哈哈!”
連勇不甘示弱,反唇相譏:“殺人王的比賽我看過,拳頭軟得像饅頭一樣,給女人按摩還差不多。怎麼,找時間讓他們兩個切磋一下?也好讓大家開開眼界,看看究竟是誰厲害。不過,我們倆得帶個彩頭,不多,就一百萬吧。”
狂龍怔了一下,然後狠狠地盯著連勇:“別說一百萬,兩百萬我狂龍也賭得起。”
這時,蘇老頭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蘇老頭慢悠悠地說:“那就兩百萬吧,賭少了也對不起你們的身份。”
雖說蘇老頭說得輕鬆隨便,但在座的人都看得出來,蘇老頭是想趁此機會打擊狂龍的囂張氣焰。如此良機,連勇怎能錯過?
他接過話頭說:“既然是蘇老的提議,那即使我明知道輸,也會硬撐到底的。當然了,如果有人害怕的話那就算了,隻當是他放了個屁。哈哈……”
這話說得實在是太尖刻了,狂龍掛不住臉了,大聲吼道:“誰怕誰是孫子。咱們三天之後就舉行,生死由命,誰也不許反悔。”
蘇老頭陰陽怪氣地說:“何必要等三天呢?想必大家也都等得不耐煩了,就明天晚上吧。”連勇首先點頭,狂龍狠狠地掃了蘇老頭一眼,飯也不吃,帶著手下拂袖而去。
蘇老頭衝著狂龍的背影罵道:“不識抬舉,翅膀硬了就忘了是誰把你帶出來的。”原來,狂龍剛入道的時候,蘇老頭很照顧他,可以說沒有蘇老頭就沒有狂龍的現在,但狂龍根基穩固之後,便有些不把蘇老頭放在眼裏,蘇老頭早就一肚子氣了。蘇老頭舉起酒杯對狼狗說:“祝你明天旗開得勝,把那個什麼殺人王好好揍一頓,給我出出這口氣。”眾人也紛紛附和道:“借蘇老的吉言,到時我們都會給連哥捧場的!”
回到公司後,連勇對狼狗說:“看到沒有?狂龍其實自己也沒把握殺人王一定能贏你,今天他是騎虎難下才答應的,這家夥心黑手辣詭計多端,為了取勝一定不擇手段的,我可不想比賽之前讓你出什麼事,所以,從現在起你不能離開這裏一步,不許去見任何人,也不許給任何人打電話,包括你那個漂亮的老相識,我讓黑豹帶幾個弟兄保護你,有什麼事,就馬上給我打電話。”
經過這段時間的熱戀,狼狗覺得每天都舍不得離開菲菲了,雖說他答應下來,還是趁黑豹不注意時偷偷撥通了菲菲的手機。
為怕菲菲擔心,還特意編造了個臨時外出的瞎話,誰知話沒說完就被菲菲劈頭打斷了:“你瞎掰什麼呀,不就是要和殺人王比賽嗎?”狼狗很驚訝,問她怎麼知道的。菲菲說,“整個城市都暗暗傳開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告訴我呢?你知不知道殺人王外號的來曆?輸給他的人,殘廢都是輕的,他已經打死兩個拳手了。”
狼狗的心裏一陣溫暖,在他記憶中,除了爹娘還沒人這麼關心過自己。於是便故作輕鬆地笑著說:“你放心吧,我可不是別人,我是狼狗呀,是專吃殺人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