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紫澗花泠泠而落,整個院落都令人有種身在溪澗中的清涼舒適。
阮七七躺在自己的床裏卻怎麼也睡不著,從床|上翻身坐起,赤腳踩在軟軟的地毯上在房間裏來回走著。她很少失眠,可在楚園裏要離開時她失眠了一整夜,今晚回來了,她又失眠了。
阮七七把今晚的失眠歸於外婆給她吃了太多的肉造成的,於是在地上走走,消了食,就能睡了吧。
然這一走,她走了一個時辰,整整兩小時,她頭腦清明全身處在一種難以言說的亢奮中。
一縷縷清雅的紫澗花香透過窗前玉石珠簾繞了進來,花香撲鼻,清冷一室。
“七七?”阮七七站在地毯裏,修長的影子投在窗子上,樓下熟悉的聲音回響在她耳邊。
阮七七笑了笑,自己這是病得不輕,這個時辰,老爹怎麼可能還沒睡?失眠導致她耳朵出現了幻聽。
“七七,怎麼不應爹一聲?”阮天賜一身白衣飄落在阮七七的閣樓上,身姿頎長,是真人。
“老爹?我沒眼花吧?”阮七七飛快地跑了過去,卻又在阮天賜身前半米處停下,換作三個月前,阮七七會撲進她爹的懷中不斷撒嬌,她爹總會憐愛的撫著她長發,或是捏著她的小臉,一邊捏幾下,另一邊也是不能幸免的。
可現在呢?今時已不同往日。
老爹要送她入宮,任她說了多少她不喜歡,老爹還是執意送她進宮。她不過是小小惡作劇,老爹一個出手,她差點就死在愛她寵她疼她的親爹手裏。
阮七七不能釋然,越是在乎的親情,疑心越大。越是容易令她猜忌,老爹與她之間已不能像以前一樣父慈女孝,撒嬌與憐愛。
她在想,老爹是有什麼政|治陰謀嗎?
“唉……”阮天賜輕不可聞的長歎,雙手抱起了女兒。
“這麼晚不睡,是在恨爹嗎?”阮天賜抱著阮七七坐在她的小書桌上,正好是大人的椅子一樣大小。
“……”阮七七張了嘴,卻說不出來:老爹我不恨你這話。
沒有愛,哪來恨。她前世為殺手,孤身一人被人當武器一樣研究利用,說是殺人如麻一點不過,所以對這一世的與生俱來的親情她分外珍惜。
然,老爹的執意送她入宮,對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頭出手,差點害了她性命。要她怎麼去理解他的所謂親情?寵愛呢?
“爹爹知道你還在怪爹爹出手太重,現在說什麼都已經無用。
但有些事,有些話,爹今晚也給你說說。
當朝太後隻皇帝一子,母子關係向來要好,你上次把太後的弟弟梁候爺的臉弄成那樣,皇上和太後還有候爺非但不計較。
太後還對著梁候爺的臉直誇你小小年紀聰明反被聰明絕頂,弄出那樣漂亮的花形來。
由此可見,皇家真的不是丫頭你說的那樣不堪,爹不知道你那些奇談怪論打哪裏聽來的,但皇帝他心胸開闊仁愛天下,絕不是你認定的樣子。
如果你真不想嫁皇帝,爹明天便找皇上和太後上奏,還你一個自由身。你的婚事,就由你自己作主吧!”阮七七聽著這些話,沒有去打斷。可她也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婚嫁自由,這是這個時代每個人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