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啷”,鐵門重重的合上,隔絕了走廊中傳來的犯人們淒厲的叫喊。走進這座光明教廷無霜城教區的監獄,鼻子裏能夠嗅到的,除了惡臭和血腥,就隻剩下腐爛的味道,即使,這座青石加上鐵水澆築的建築頂部其實通風良好,根本沒有什麼保暖措施。

弦歌的雙手和雙腳都戴著價值不菲的魔鐵鐐銬,這種煉金術製造的刑具可以極大的阻礙源力的運行,三階以下的天賦者一旦戴上,就和平民無異,甚至連肉體的力量都會被極大的削弱。

弦歌被關押的是一個單間,做為數十年來無霜城最大的瀆神者,這是應有的待遇,不過牆上斑駁的可疑的痕跡和地上那一大灘暗紅色,都說明這裏可能剛剛發生了點什麼,因此換了主人。弦歌安靜下來,心中有些恐懼,還有一天,一月七日就是他十七歲的生日,難道已經等不到那天了麼?

他坐在牆角,靠著冰冷的牆壁,地下是潮濕的青石板,直到此時,他才終於從巨大的打擊中反應過來,緊接著,一股冰寒到無以複加的悲傷抓住了他,他緊抱雙膝,無聲的唾泣著。

他不是故意抄襲的,這麼多年過去了,對於那個夢境,他思考了不知多少次,最後終於變得習以為常。夢中的一切對他來說,就好像是上天給予的禮物,他從一開始的畏懼、排斥到後來的好奇、習慣,使他完全忘記了,在夢中學到的東西,並不是他自己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就是一個可恥的剽竊者,但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最讓他感到絕望的是,這件事他隻告訴過史翠珊,其他人甚至老爹普拉迪,他都沒有說過,阿爾傑和喬雅登是怎麼知道的?史翠珊出賣了他?一想到這個可能,弦歌猛的向牆上撞去,疼痛讓他低聲的嘶吼,他不相信,史翠珊不可能這麼做,絕對不可能。他還記得他們的約定,即使史翠珊不愛他了,也絕不會置他於死地,史翠珊絕不可能這樣對他,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他沉浸在無法置信中,一會兒忽然想到被捕的老爹和安琪,也不知兩人現在怎麼樣了?他褻瀆神明,在月神祭上剽竊其他人的作品,按照教諭確實是應該全家受罰,桃樂絲導師會幫幫他麼?會的吧?她答應過要讓老爹和安琪去密特勞斯公爵領的,但是他犯了這樣的罪,她還會原諒他嗎?

天色暗下來的時候,‘吱紐’一聲,鐵門忽然打開,三四個人走了進來,他們身穿普通的平民才會穿的栗色外套,猛地圍住弦歌,弦歌剛起身抬起頭,一根兒臂粗細的木棒的頂端便擊中了他的胃部,這一擊非常的凶狠,位置準確,顯然是老手才有的技巧。

弦歌隻覺得嗓子眼一麻,胃部傳來巨大的疼痛和空虛的感覺,他失去了行動能力,身子向後倒去。那人眼疾手快的抓住他,另外三人全都帶著厚厚的拳套,圍住弦歌拚命的毆打起來。

他們一聲不吭,隻是喘著粗氣,下手很有目標,並沒有擊打弦歌身體裸露在衣服外麵的部分,但是出手很重,每一下都用足全身的力氣,仿佛弦歌是他們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弦歌早已失去了反抗能力,他手上和腳上都帶著鐐銬,根本無力掙紮,片刻就暈了過去。

等他醒來時,身上的痛苦讓他感到似乎全身的骨骼都碎了,他側躺在牆邊,半響,才費力的轉過身,然後,他就看到了喬雅登。

天已經黑了,牢房內自然沒有照明,不過喬雅登手裏握著一顆散發出藍紫色光芒的海星一樣的東西,是貴族少爺才會用的魔力照明球。藍紫色的幽光映在喬雅登棱角分明的臉上,配上他藍色的術士袍,很有些神秘的意味。

他炯炯有神的雙眼帶著溫和陽光的味道,凝視著弦歌的臉,眼神中還帶著一絲好奇。弦歌忍著痛,道:“剛才那三個人,有一個是潘佐爾,是吧?”

喬雅登點了點頭,道:“沒錯,所以我有些奇怪,聽說你幫過他很大的一個忙,否則他早就退學了,為什麼剛才他下手最狠?我還擔心他出工不出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