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風鈴的這位秦灩師姐,天資極高,主修的是鬼道四術中最難入門的“靜壁術”,年紀輕輕便成為門中弟子中的佼佼者,她今早便被派去別派商討進入玄劍派的一處秘境,三山古鎮,按照她一行人的腳程,現在應是到了無極門。
同一時間,同樣的月光。無極山門,古樹參天。
玲瓏的背影,紫羅衣裳的女子,水靈靈的妙目清波流轉,身後跟了六七名弟子。
秦灩。
空闊的山門,隱隱水聲,靜謐,卻有股天成的祥瑞之氣。
“這無極門可算是執乾清道牛耳的大派,而如此關口處居然毫不設防,也無人接應我等……”
望著這空蕩蕩的山門,秦灩令弟子停步,自行上前,隻見虛空當中,忽然浮現出兩行淡金字體:
人在斯四象歸無化生一;天於懷五行貫極意不二
秦灩示意說話的弟子噤聲,心中已有想法。
“進入吧。”
一聲進入,跟隨的弟子們將信將疑,施令的秦灩卻是從容邁步。月色襯托愈加白皙的麵容,已有了自信微笑。
一步,一人寬的台階,一行人都感到,水聲漸大。
“啊——”有個弟子好奇向下看去,登時心驚肉跳,差點沒用上飄風術飛起來。
秦灩借著朦朧月光向腳下看去,那隱隱的水聲居然是——
巨大的瀑布深淵!
那剛才怎會看成是山?
秦灩往剛才的地方一瞧,卻哪裏是山?分明是一座座懸浮半空的參天古木,無數交纏的根係直伸到深不見底的瀑布潭底,讓他們誤以為是山!
周圍弟子不由發出陣陣驚歎,就連秦灩也感歎,無極門光是這得天獨厚的仙境靈氣,便已不負乾清道梁柱之名!
遠處那幾座主殿一樣的建築,越來越近了。
暮然,一個魁梧的身影,隨一道清厲之光,轟地一聲降落在他們麵前。
“嗯……以柔克剛的無極門竟也出這樣的武者……”秦灩沉吟,見那武者側身閉目,沉穩的氣場竟是隱隱震懾人心,當即穩住後麵幾名弟子莫要有任何準備出手的動作。
寂靜,再次籠罩。
那武者不緊不慢開口:“深夜造訪,有何貴幹?”
秦灩遞了掌門的信件。
那武者也不看信,冷聲道:“擅闖‘天一道’,你們焉知後果?”
這一行弟子年輕氣盛,但也是訓練有素,一路風塵仆仆,卻被如此對待,心中覺得憋悶,但始終都不發一言。武者看在眼裏。
“先生言重了,”武者聽聞轉首,睜目望向不減笑意的紫衣女子。
“山前那兩句真言,一頭一尾,便是‘仁’字。”
“仁者,無敵,我想貴派數千年來,應與傳言一樣,不設任何守衛。”秦灩眼中精光一閃,“而我等敬重的,亦是貴派的‘仁者’之道。”
明月當空,照在這狹小的天一道上,越發清朗。
“仁者,合人。不仁者,合天。”武者負手轉身,“隨我來吧,季長老已恭候多時。”
“如此要事為何不是掌門接見……”秦灩暗想,隨即看到——
一隻深青色的禦筆從武者袖中祭出,秦灩隻覺得周身清氣瞬間環繞,於鬼道功體的她,雖然不自覺運功抵擋其壓力,但經絡卻沒有感到任何灼燒之樣。
濁之極,則噬。而清之極,則厲。再看無極門道法,卻是這般春風化雨般的乾清之氣!
銀毫指天一劃,眾人雙腳皆騰然離地,一飛百丈,清寒雲氣,簌簌襲麵不覺疼。
相較於雲邊穀的“飄風術”,武者這一手,叫做“還筆借清風”。
第二日。
雲邊穀仍舊是雲遮霧繞,曉霧當中,一身鵝黃,腳步略顯慌亂。
阮亭荷。
作為風鈴的另一名師姐,今早的晨課便發現她不在,再到房中一看,竟是留書遠行,衣服也沒收幾件,卻不知以她之能,如何破得了各出口的困陣?
她要去找,但自身由於某個秘密原因,亦是不便出穀。
腳步挪向離雲池殿較近的長老房那裏。
五大長老之一的梧桐道人。也是她、秦灩、風鈴,共同的師父。
“弟子……拜見師父!”
一道人影,瞬間降落,阮亭荷抬頭,那人手提寶劍,一派年輕氣盛的模樣。
“阮師姐,梧桐師伯正在奉掌門之名,閉關修煉,不便打擾。”
“怎會突然閉關……”阮亭荷微楞,隨即道,“遊師弟可否能帶話?”
遊子觀木然搖頭:“不行,師伯他奉掌門之名,已自閉五感,寄神念於虛無。”
“那掌門……”
“掌門與其他幾位長老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