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峰聳立、山勢陡峭,一眼望去,黑蒼蒼的沒邊沒沿,刀削斧砍般的崖頭頂天立地,遙不可及。密密匝匝的樹林像是停在絕壁上的一隻巨大的鳥,黑綠交錯中,岩壁裏偶爾開著一團團、一簇簇不知名的野花。
恪純抬起頭,覺得山勢像是仰麵壓來似的,生出莫名的害怕。她忙回頭,叫道:“書呆子,你別總是跟著我好不好?”
好不容易在淨荷宮熬過了三天,趁著宮中守衛鬆散,大批侍衛被皇上派去搜查她的行蹤,使了法子,從宮裏偷溜出來。卻不料被溫寧遠守株待兔,逮個正著,怎麼能不氣餒呢?
溫寧遠不遠不近的跟著她,一邊氣喘籲籲的道:“臣奉命勸導公主回宮,使命未完,怎敢懈怠?”
恪純氣結,指著他的鼻子道:“那你也得給我快一些呀,眼看天黑前我們爬不上去了。你可知道,這座山我們爬了兩天了!”
溫寧遠越性停了下來,重重的喘氣道:“唉,百無一用是書生。”
恪純心中抱怨的話被他識破,氣得腦袋一偏,再不理會他。朝廷上下都知道,皇上對溫寧遠格外寵愛,他卻偏偏一無是處。手無縛雞之力不說,詩書文學亦不如被關押大理寺的慕青山。
皇上對他言聽計從,大小事宜一應他作主的極多。他不知惜福也罷,偏又仗著寵愛胡作非為。不論是於運龍為首的功臣派還是朝廷的新銳勢力對不學無術的溫寧遠都諸多頗詞,彈劾無數。但無論朝廷上下怎樣群起攻之,皇上始終待他另眼相看。
恪純瞪了他一眼,正想好好數落他,忽然看到遠處人影掠過,她心中一著急,顧不上心中對溫寧遠的鄙薄,把他一起拖入草叢裏。
恪純屏息等待,溫寧遠正要開口,忙被她捂住嘴,以眼神要挾他。一群獵戶打扮的壯漢走了過來,大約十餘人,手上雖沒有利器,但體格健壯、氣勢威武,恪純心中隱隱不安,心下慢慢思索,捂住溫寧遠口鼻的手漸漸放下。溫寧遠長長的呼氣,心滿意足的伸了個懶腰,振振有詞道:“來得正是時候,恰好問問他們哪有出山的近路,不然真出不去了。”
說完,不等恪純反應過來,人已衝了出去。恪純阻擋不及,眼睜睜看著他走到他們麵前。
如果他們是山賊怎麼辦?!這個書呆子!恪純恨恨的在心裏罵道。
溫寧遠的突然出現,讓他們頗為驚訝,都站在路中間不再行動,右手的武器也握到了胸前,警惕的看著他。
溫寧遠竟似沒有發覺他們的戒備一般,還抱拳行了個小禮,這才開始說話連帶著比劃。
迂腐!恪純小心的穩住身形,一邊觀察四周的地形,一邊看他們的動靜。這般嚴謹統一的行動,怎麼可能是獵戶,她要早做脫逃的準備。
溫寧遠似是越說越興奮,而後忽的轉身,向她衝了過來。
這個笨人!他怎麼可以暴露自己的位置!若是由著她偷偷離去,或還能找到人來搭救他,可現在……恪純握緊短刀,從草叢走了出來:“書呆子,快過來。”
溫寧遠喘的有些沒法說話,連說帶比劃的要跟恪純解釋什麼,恪純沒心思搭理他,一把把他推到身後,拔出了短刀,喝止住跟隨他過來的人:“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他,他們……唔。”溫寧遠在身後悶哼一聲。
“書呆子!”恪純側轉身形,後頸一痛,她也失去了知覺。
“碧雲姑姑,把窗關上吧,好吵。”恪純翻了個身,將被子蒙住腦袋。
“回稟公主,窗是關著的。”一個好聽的男聲回答她。
慈聖宮雖有太監,可她卻從不讓他們近身。恪純一個翻身躍起,而後就是一沉悶的撞擊聲。“好痛。”她捂著額頭,又跌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