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傷貳心(下)(1 / 3)

東邊透著淡淡的天青色,淺淡的乳白色緩緩漫過天幕。

蕭霽睿更衣完畢見她梳妝整齊,不由笑道:“你不必跟朕一般早起上朝,何不再睡些時辰,養足精神對身體也好。”

婉辭似喜似嗔道:“皇上這話倒像撚酸帶醋,像是妒忌婉辭的逍遙。”

“越發打趣到朕的頭上了。”他又好氣又好笑,伸手要去撓她,無奈衣裳厚重,婉辭不為所動,益發俏皮起來。“皇上這招可是失效了。”

蕭霽睿不敢太過用力,怕傷了她腹中胎兒,恨恨的笑道:“朕總有收拾你的機會。”

婉辭微微揚了揚眉,語笑嫣然。

室內琴瑟和諧,其樂融融,卻見霜娥踉踉蹌蹌的跑進來,猶帶哭腔地道:“小姐不好了,錦兒她、她自個尋了短見,已經沒了氣了!”

“你說什麼?”婉辭震驚地望著她,險些站不住,蕭霽睿適時地握住她的肩膀,穩住她的身子,雖不言不語卻滿含關切。

“你快帶我去看看。”婉辭緩過神,急急道,顧不得身旁的蕭霽睿。

蕭霽睿手掌一翻,反握她的手。“朕陪你一起。”

婉辭幡然而悟,搖頭道:“皇上,早朝將近,這些事情我能處理。”她眼底一貫從容的神采黯然,語聲卻平緩堅定。

蕭霽睿不好堅持,隻輕聲道:“下了朝,朕再來看你。”

她微一點頭,由霜娥攙扶著,靠近錦兒的臥室,胸口益發堵得慌。錦兒走得並不平靜,那張過去兩個月裏朝夕相處的麵孔最後時刻裏寫滿哀傷和絕望,仿佛這世上於她再無可留戀之人之事。

“你囑咐他們將她好生安葬,給她家人送些銀兩過去。”婉辭黯然的閉上眼,“我不曾想到她性子這般激烈,竟會以死明誌。早知如此,我給她一句話便是了,不致釀出人命來。”

霜娥輕聲勸道:“小姐,誰也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她對不住小姐在先,小姐並沒有為難她,是她自個想不開,莫非要留她在身邊繼續危害小姐麼?”

“話雖如此,她與我到底主仆一場,情分總是有的。”她與她,其實還有師徒之誼。那些手把手教她念書寫字的時日裏,點滴的快樂並不能全然忘記,不然她亦不會選擇信任,於芳嬪麵前保全她的性命。

霜娥歎道:“小姐其實心腸最軟不過了,是錦兒沒有造化,跟著小姐卻不懂得珍惜。小姐,我跟了你那麼多年太了解你的性子了,會發生這種事,其實小姐是最不願意看到的人。”

霜娥軟語相勸雖不能徹底解她的心結,卻寬慰許多。從恪純到錦兒,淨荷宮裏一下冷清許多。她所在意的那些人都離她遠去。即便淡然若她卻不免傷懷,不覺幽幽歎道:“霜兒,如今惟獨不知恪純的情形是否好些了?”

一片白茫茫的雪地裏,幾株蒼翠的鬆柏的映襯下,一間毫不起眼的屋舍靜靜座落。庭院裏盤根錯節的種滿挺秀的梅花樹,淡雅素華的梅花悄然盛開。北風吹拂,花瓣隨著雪花翩躚起舞,彌漫滿庭馥鬱的芬芳。

院裏停著一頂軟轎,一隊太監,擔著數個食盒、木箱走進院子。碧雲提著食盒走過三重院落,來到假山後的庭院裏,掏出懷中的鑰匙打開門鎖,放慢腳步走了進去。“公主?”她輕聲喚道。

回答她的是一如既往的沉寂,碧雲無奈地歎息。臥室裏,恪純形容呆滯,坐在床沿,碧雲試探地喚她幾聲她都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