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字號大牢裏,尤其是載湉所在的那一間,隨著黑夜的來臨逐漸熱鬧了起來。別看隻有六個人,卻仍舊三三兩兩的結群閑聊著,盡管話題有些無聊,可依舊享受著熱鬧帶來的快樂,時不時的還要相互之間罵罵咧咧幾句,旋即便又笑了起來。
“小兄弟!”趙世友笑著推開坐在一邊和他相互打鬧的那人,無意間瞥見了靜坐在一旁已經被披上囚衣的載湉,朝載湉笑著問道,“今兒是不是特爽?”
“爽”載湉混亂的思緒被打斷後,疑惑的朝著趙世友看去,“什麽意思?”
“哎呀”趙世友向前挪了挪身子,裝著很神秘的樣子小聲對載湉道,“你,什麽時候見過這麼神速的斷案的?啊”
說罷,牢房內又傳出一陣陣爽朗而無憂的笑聲,在長長的牢房過道內不停的回轉,直引得其他牢房內的某些囚犯從牢房大門的木棍間費勁兒的伸出腦袋側目而視,間或還會有幾個鄰近的囚犯笑著詢問發生了什麽事。
大笑之後是會流眼淚的。笑聲漸漸平息,可仍有幾聲餘音在牢房內回蕩著。趙世友擦了擦眼角擠出的淚水,接著又笑道,“你等著吧改明兒還要拉你去遊街示眾呢!。”
“遊街示眾”聽了這話載湉有些奇怪,又有些驚異,遊街示眾這種刑罰在乾隆四年就已經廢止了,怎麼現在,還是在皇城根下,還有某些官吏施用這種刑罰?
“你沒告訴那狗官你家在什麽地方住吧?”一直在牆角靠著的白須老者終於開口說了起來。
“沒有”載湉感覺自己現在就像一個一年級的小學生一樣,什麽也不會,什麽也要讓別人去教。
“那不就對了!”見載湉像個撥浪鼓一般的搖著頭,趙世友繼續笑著,眼中流露出和善道,“我們這幫人也是那樣過來的”
“我和你們又不一樣”載湉看了一眼趙世友,有些倔強的低下了頭,眼神中閃過一絲暗淡,喃喃的道。
就在這時,粘在在牢房頂上的濕跡漸漸滑動著聚集起來,逐漸形成一顆小水珠,似不堪重負般從房頂上滴了下來,直直落在載湉的光禿禿的腦袋上,劃出一道淺色的水漬。
“哎呀!”小貴子目視著水滴滴在載湉的腦袋上,正欲用袖子擦拭,卻發現載湉被凍得通紅的小臉上出現了幾道皸裂,交錯著糾纏在她的臉上。冬時天本就幹燥,加之載湉自被關進大牢以來一直沒有用水濕潤過臉頰臉部開裂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載湉餘光掃到小貴子正一直注視著自己的臉,下意識地抬起手摸了摸,一陣痛感隱隱傳來,隻不過不很明顯。當下便淡然道:“沒事兒,過幾天就好了”
“爺”小貴子的雙眼登時濕潤起來,瞳孔中也逐漸布滿了血絲,帶著哭腔道,“您什麽時候受過這種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