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在下，姑娘何以如此問？”
“沒，沒什麼。隻是，我寫過一本穿越的書，男主角也叫段一衡。段一衡，段一衡，段一衡……”
“姑娘是在叫我嗎？”
“沒，沒有，我是叫我書裏麵的段一衡，真是巧合啊。我書中的段一衡是個大將，可惜命運坎坷，非常坎坷……”
“你是說命運多桀。”
“對，就是那個意思。”
“看來你對他挺崇拜，也挺同情的，但這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我可不是你筆下的什麼大將，我隻是段家軍首領，明白嗎？”
如此一回想，段一衡更加覺得邊玥一定知道些什麼，且與自己的命運息息相關，這種事情似乎後來還發生過幾次，從段府出事到出逃，邊玥總能預見到未知之事。
夠了夠了，這些已經足夠證明了！帕上一定還有更重要的內容。
段一衡收回傷感的情緒，暫時不去想那些哀痛遺憾之事，對著手帕又寫寫畫畫起來。
邊玥從範府裏醒來，正值半夜，守護的侍女已經瞌睡過去。
邊玥望著周圍陌生的一切，心知這是範府無疑。她的心忽然變得很平靜很平靜，不再去掙紮什麼了，命運從來就沒打算放過她，即便掙紮，也是徒勞而已。
邊玥披衣出戶。
澄潤澄潤的月亮看起來確實與路上見到的不同了，月宮裏仿佛濕潤一片，連月輝都是濕冷濕冷的，仿佛哭過一場。
邊玥癡癡地想：你現在一定露宿在某個荒山野嶺吧，真的很想跟你再走一遭。哪怕朝不保夕，哪怕麵臨再多的苦難，可惜，再也回不去了，再也沒有機會了！這一刻，我真的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了？是紅顏禍水的西施？還是忠貞不阿的段夫人？還是隻是21世紀懵懂無知的歐陽邊玥？
而你愛的到底是誰？如果是你死去的段夫人，為何又對樂妓伶人動心？那麼不堪的畫麵，我一點都不想觸及，每次想到窗內的情形，心裏就好像被割了一刀般。我自問，我有什麼權利要求你貞於愛情，你連愛過我都沒有，我有什麼資格限製你。
而且，我已經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段夫人轉世了？如果是，為何穿越變成西施？如果不是，為何心裏還是對你念念不忘，仿佛中了邪，不管你犯過大的錯，不管你對我如何冷淡，我都是你的俘虜，連掙紮的自由都失去。
離開你真的能忘記你嗎？從秋到冬，點點痕跡在心頭，抹也抹不去，甩也甩不掉。
前人相見不相識，西子怨尤在人間。
竟然一語成箴！西子是我，我是西子，這怨尤，竟然要延續2000多年，甚至更長！
段一衡一拍前額，喃喃念道：“前人相見不相識，西子什麼在人間？”
邊玥，我是你說的那個前人嗎？我們之間，真的有過一段“前緣”嗎？一句相見不相識，竟耽誤了這麼多時間，匆匆聚過，轉眼又匆匆分離。
西子指的是你嗎？還是另有所指呢？中間兩個字到底是什麼？
段一衡的眉頭久久沒有鬆開，窗外冷熱已渾然不知。
月落烏啼。
段一衡掏幹腦汁，連推帶算，估摸著猜測出最後兩句詩，這才感到渾身無力，手腳酸軟。若非一股氣支撐著，隻怕此刻已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