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一衡問:“我是否昏睡過去了?”
“是啊,你以前也是這樣。”羋勝搶言道。“都是我把你叫醒的。”
段一衡感到眼前混亂不堪,適才的場景好真實,明明見到夫人了,怎麼眼前有條手帕,桌上還刻了很多字符。還有那盞油燈,不是白天了嗎?油燈怎麼還亮著?
羋勝乖巧地吹熄油燈,道:“段叔叔,我們叫了老半天呢,還好這次有爺爺在,不過段叔叔你看……”羋勝捧起段一衡的頭發,“你看,你的頭發都白了。”
段一衡一看,受驚不小,“怎麼會這樣?!”
“不知道啊,我以為看到鬼,就大叫起來,接著爺爺就進來了。”
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自己卻全然不知。段一衡望著東皋公,甚是不解。
“確實如此,你一路受苦了,心力不支,昨夜用神過度,是以……差點昏死過去。此番發白,應是你臨淵抽身,極力回神,精氣受損過度所致。也就是說,你在死前極度掙紮,以意念之力喚回精氣神,本來精氣已然衰竭,又被意誌喚起,體力卻尚未恢複,是以一夜白發。雖違逆天命,卻度過了一厄。”東皋公既佩服又惋惜地道。
段一衡苦笑起來,“年少白發,一事無成,難道這是天意嗎?”
“反念一想,這可是好事啊,白發蒼然,正好可打扮成老翁,微服出關。天下誰知你段一衡一夜白發,此番須鬢全白,並能混過俗眼。”
羋勝已取來鏡子,遞給段一衡,段一衡一見發白如雪,瞬間滄桑,更覺悲涼。望著鏡中陌生的麵孔,不由得驚呆,這是自己嗎?這是段一衡嗎?當年的英氣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滄桑病容。回想一路上,茹毛飲血,遇到大雪封山,更是一連五六日不曾進食,但凡有一點可食之物,都給了小主子,若小主子有個不測,還須他割血給養。如此折磨下來,身子早已隻剩一個皮囊。
東皋公見他如此傷身動神,於是拿起手帕:“這可是你昨夜傷神之物?”
段一衡接過手帕:
“兩千五百三十年,穿越到此續前緣。
前人相見不相識,西子??在人間。
隻身赴越祛君災,一?春秋好團圓。”
其中還有三個字任他怎麼冥思苦想都想不來了,昨夜便在這幾個字上瞌睡過去。
段一衡神色再度凝重,“邊玥,你等我,我一定會回鄭國找你的。”
東皋公從手帕與段一衡的眼神中看出他為情所困,於是拉羋勝道:“小子,來,隨我去配個藥方,煮碗湯水給你段叔叔喝。”
“是。”
天明,邊玥又回到房內,睜著眼睛一言不發。
大夫來了又去,去了又來。
“你說她沒事,為何她這個樣子?”
“在下醫術不高,不能治心病。”
“心病?”
“是啊,這姑娘本來就沒什麼病,要說有,也是心病。”
“那你退下吧。”
“是。”
公孫範離好聲好氣地對邊玥道:“你沒事吧?喝點水或者吃點東西吧。我是見你暈了才送你到這裏的。姑娘家住何方,在下遣人送你回去。”
邊玥眼皮子終於動了動。“我沒家,我要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