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暖感激不盡，跪了又跪，才轉身離開。
宮素衣走出幾步，對宣華夫人道：“奶娘，你隨我出去一趟，帶上愔兒吧。”
“是。”宣華夫人不知道什麼事，但還是帶來了李愔，跟著宮素衣出去了。
宮素衣帶著兩人來到東宮，這裏一帶不過兩個月沒有主人而已，怎麼感覺就變得那麼荒蕪了呢？宮素衣一眼望去，沒有什麼人氣，簡直就像是冷宮。
幾片落葉飄下來，更添了幾許幽冷的意味。
這東宮總也不能空太久，按理，嫡長子李承乾應該被封為太子，不知道皇上怎麼想的？
宮素衣眼中的東宮跟宣華夫人眼中的東宮卻又是不一樣的。
“物是人非啊，當年的房陵王曾是這裏的主人，最後卻被害死了，皇家的人，幾乎沒有一個活得好的，真是看得太多了。”
“房陵王？”宮素衣略想了一下，便知道宣華夫人說的是前朝隋文帝的嫡長子楊勇，據說此人寬仁和厚，率意任情，無矯飾之行，為人中正，卻被同胞弟弟，也就是自己的生父隋煬帝給謀害了。
“生在帝王家，命都是天的。”宮素衣又往前走了幾步，李愔看到地上有好看的小石頭，便一邊走一邊撿了起來。
三人走得非常慢，宮素衣又道：“上回看到太子的時候，太子險些置我於死地，沒想到，我竟然活得比他還長。”
宣華夫人不知道她所指何事，但覺得女兒在這皇宮，也是經曆了一些事了。但她還是要提醒一下宮素衣：“小心，皇宮裏不能亂說話，有些事情就讓它爛在心裏吧，不該提的永遠都不要再提。房陵王被害之後，十年之內都沒有人敢提起太子兩個字，你也該小心點。不如，我們還是走快點吧。”
宮素衣心情沉重無比，三年前，她明明知道這場殺戮正在醞釀，卻還是無法阻止，她原以為自己永遠無法麵對李世民這樣一個殺人凶手，就像入宮之前她在官府裏看到的那些殺人凶手一樣，恨不能替天行道，然而，當真的麵對心愛之人殺害自己的同胞兄弟時，不知為什麼，竟然提不起半點恨意。
她原以為，就算重逢，就算麵對，也無法繼續愛他了，可是，人心竟然這麼看不透，自己的心連自己都做主不了。
“走吧。”宣華夫人又催道。
宮素衣又望了一眼東宮大殿，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太子的時候，太子那溫和的責備，那時候，太子找她磨墨，要在一張素錦上作畫，他是那樣深深地疼愛著靈蘊公主……
宮素衣心裏像被棉花給塞住了，這宮裏有兩個地方她實在不願意去，一個是東宮，一個是詠興殿。太子的離開是因為秦王李世民，而靈蘊公主的離開卻完全是因為自己。
不知她現在怎樣了？她在突厥那邊，應該知道太子已歿吧？
不知道她會為他流下多少眼淚？
宮素衣想到這裏，方知自己不知不覺也參與了宮中的爭鬥和殺戮了，靈蘊公主、楊妃、林小寒，不就是因為自己才走上不歸路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