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經常被那些老師叫到辦公室單獨開小灶。
李老師有個親戚，是市重點中學的老師。每次他們學校一考試，李老師就會要上一份卷子給江漫，顧夕辭做。
兩人也明顯感受到了，市裏麵的卷子，確實要比他們學校出的卷子難度大上不少。
兩人都是現考，現改，考完就直接出分。
語數外政史地生，一共七門，總分850分。兩人都隻考了700出頭。
作為雲縣第一中學的斷層一二名，拿到市裏麵，也隻能排在50名開外。
這是江漫第一次意識到，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看著卷子上鮮紅的幾個大字，江漫下定決心，她一定要再努力一點。
那之後，李老師為了方便兩個學霸交流，特意把江漫，顧夕琰安排成了同桌。
可兩人都是話很少的人，即使成為了同桌也沒有什麼改變，大部分時間，兩人都是埋頭做題。
偶爾有不會的題，兩人也會互換經驗。除此以外，就沒有再多的交流了。
直到初二，某一個尋常的晚上。
十點半，江漫準時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顧夕琰突然叫住了她。
“江漫。”
那兩個字，他說得極慢，在空曠的教室裏，顯得格外動聽。
“嗯。”
江漫停下了腳步，心驀然有些緊張起來。撲通撲通的，她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再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江漫從那聲再見裏，聽出了傷感。
“再見。”
江漫臉頰緋紅，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逃跑。但那晚上，她確實很慌亂。
後來江漫才知道，那聲再見裏，蘊含了其他特殊的含義。
顧夕琰轉學了。
在他跟江漫說再見的第二天早上，江漫去教室的第一眼，就隻看見了那張空空如也的桌子。
他走了。
在跟他說了那句再見以後。
原來再見是這個意思。
江漫收拾好自己的情緒，繼續投入了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緊張學習中。
隻是偶爾，她也會望著那張空空的桌子發呆。
6
初二結束，緊接著就是初三。
顧夕琰走後，江漫就成了雲縣中學的唯一寵兒。
在她的爸爸媽媽從隔壁同學口中得知她的成績一直斷層第一後，對她的態度都緩和了不少。
初三就進入了備考的狀態。一直懶散的同學們，也都紛紛加入了學習的大軍。
江漫依舊討厭和人接觸。她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所以，那個小花園成了她的秘密基地。每次晚自習，江漫都會偷偷到石凳看書。
緊張的學習氣氛，一直延續到中考。考試那天，江漫的爸爸媽媽難得來考場送她。
“你可要好好考。”
“關鍵時刻可不要掉鏈子。不要辜負老師和我們對你的期待。”
臨近考試，兩人拉著江漫的手說個不停。
江漫沒有拒絕也沒有回應。隻是默默的低著頭，仿佛已經習慣了眼前的場景。
最後還是李老師沒有瞧見自己的得意門生，才將江漫從二人的手中解救出來。
他輕輕地拍了拍江漫的肩膀，笑道：“不要緊張，正常發揮就好了。”
“嗯。”
江漫點了點頭拿上準考證走進了考場。
她要考最好的高中，念最好的大學。最好是遠一點的。
一連考了三天。
下考場的第一時間，媽媽握住了江漫的手，急切道：“怎麼，能不能考第一？”
媽媽的五官接近扭曲。江漫被她嚇住了。直接愣在原地半天說不出一句話。隻見她瘋狂的抓住江漫，指甲都要摳進她的肉裏。
“怎麼樣？能不能？”
最近媽媽和二嬸吵架。
二嬸家裏的條件比他們家好。兒子在市重點中學念書，跟江漫是同一屆。自己處處比不過二嬸，就想著用女兒壓她兒子一頭。
江漫不知道二嬸兒子的真實水平，隻知道她現在這個實力放到市裏麵的重點中學確實不夠看。弱弱道：“不知道。”
“什麼！你怎麼能不知道？平日裏都考第一，就中考考不了第一！”
媽媽的聲音陡然高了起來。不隻是江漫，就連過路的其他人都嚇了一跳。爸爸的臉也黑得能滴墨。
一路回家，兩人都瘋狂地給江漫甩臉色。
“我供你吃供你穿，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要我說，這書也別讀了！反正讀出來也都是一個樣子。女孩子，還不如早點嫁人算了。”
江漫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隻能默默的流眼淚。
見江漫哭，媽媽更是生氣：“你哭什麼哭，還委屈上你了？平日裏都能考第一，超第二名100多分。就中考給掉鏈子。你平日裏是不是都是抄的！”
說著她就要跳上來打江漫，還是隔壁的張嬸看不下去了，伸手將她攔住。
“你也不要給孩子這麼大的壓力。這才剛考完，成績都還沒出，誰知道考的好不好呢？漫漫平日裏成績那麼好，肯定差不了。”
媽媽這才止住怒火。
都說初升高是最幸福的假期。
沒有作業，放的時間也長。
但在江漫眼裏，這簡直是最難熬的一個假期。
時間呐！怎麼走的這麼慢！
她想逃離這裏，每時每刻。
7
2016年6月28日
是中考放榜的日子。
江漫不負眾望考了雲縣第一。
669，打破了人們對雲縣中學的固有印象。
一大早上起來，媽媽又是放鞭炮，又是招呼親戚朋友來家裏吃飯。熱熱鬧鬧的，隻有江漫像是一個局外人一樣。
669，滿足了媽媽的虛榮心。
雲縣中學的獎勵，鼓起了爸爸的荷包。
就這樣，江家難得消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