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以元時詔書首語必曰“上天眷命”,其意謂天之眷佑人君,故能若此,未盡謙卑奉順之意。命易為“奉天承運”,庶見人主奉天命,言動皆奉天而行,非敢自專也。
這一詔書的起始句式,為清朝所沿襲,在中國行用了500多年。但是從上述詔書我們了解到的是,當時還沒有行用。詔書最後,采用了“故茲詔示,想宜知悉”的語句,是為詔書的典型結尾形式。從下麵的實例,我們可以看到明代詔書並不都以這種典型形式出現,而且往往以沒有典型語句出現為常態。值得注意的是,頒發給外國的詔書,加蓋了皇帝玉璽,那麼在某種意義上說也就是璽書。
一般而言,詔書是布告天下的,具有公告的性質,屬於通行文書一類。但是在專門頒給一國的情形下,也具有專門文書的性質。所見明代詔書中有大量屬於後一種情形。如果說前一類文書屬於廣義的詔書,那麼後一類文書就是狹義的詔書。
(三)冊封詔
冊,源於周代的策命。《周禮》雲:“凡命諸侯及公卿、大夫,則策命之。”發展至漢代,策書是漢代天子所下四大詔令文書之一。根據吳訥所述,“漢承秦製,有曰策書,以封拜諸侯王公”;又曰:唐代王言有七,一曰“冊書”,“立皇後、皇太子,封諸王則用之”。他以為:“蓋冊、策二字通用,至唐宋後不用竹簡,以金玉為冊,故專謂之冊也。若其文辭體製,則相祖述雲。”徐師曾進一步申述了冊書的由來,引述《說文解字》雲:“冊,符命也”,說明本字作“策”,漢代“惟用木簡,故其字作策”;到唐代以後,“逮下之製有六,其三日冊,字始作冊”。重要的是,他指出了冊書的流變:“又按古者冊書施之臣下而已,後世則郊祀、祭享、稱尊、加諡、寓哀之屬,亦皆用之,故其文漸繁。今彙而辨之,其目凡十有一……”又曰:“今製,郊祀、立後、立儲、封王、封妃,亦皆用冊;而玉、金、銀、銅之製,各有等差,蓋自古迄今,王言之所不可闕者也。”他指出了明代冊書的廣泛應用。
明代冊封以詔書的形式,即是古代用法的延續,又有所變通,或者說發展。現舉例如下。
封占城國王詔
皇帝詔曰:谘爾占城國王,素處海邦,奠居南服。自乃祖父,世篤忠貞,向慕中朝,恪守臣節。今朕肇承大統,撫馭萬方,欲率土之成寧,嚐馳書而往報。而爾能畏天命,知尊中國,即遣使稱臣,來貢方物,思法前人之訓,以安一境之民。眷爾忠誠,良可嘉尚。是用遣官齎印,仍封爾為占城國王。於戲!以內製外,朕方一視同仁;以小事大,爾尚慎終如始,永為藩輔,益勉令名。故茲詔示,想宜知悉。
在這裏,明朝采用的是詔書的形式來頒發冊封,由此形成用途寬泛的詔書之一種。至於封詔之外,還有專門的誥文,下麵將談到。
(四)製書
吳訥雲:“漢承秦製,有曰策書,以封拜諸侯王公;有曰製書,用載製度之文……迨乎唐世,王言之體曰製者,大賞罰、大除授用之……宋承唐製,其曰製者,以拜三公三省等職。辭必四六,以便宣讀於庭。”徐師曾追溯淵源更為詳細,雲:“按顏師古雲:天子之言,一曰製書,謂為製度之命也。蔡邕雲:其文曰製,誥三公,赦令、贖令之屬是也……此漢之製也。唐世,大賞罰、慮囚及大除授,則用製書,或褒嘉讚勞,別有慰勞製書,餘皆用敕,中書省掌之。宋承唐製,用以拜三公、三省等官,而罷免大臣亦用之。其詞宣讀於庭,皆用儷語,故有敷告在庭、敷告有位、敷告萬邦、誕揚休命、誕揚丕號等語。其餘庶職,則但用誥而已。是以以製命官,蓋唐宋之製也。”明代沿襲了唐宋製書這一文體,但是卻已不像唐宋那樣用法嚴格,製書的功能發生了變化,而且應用不多。今所見明代製書用於冊封外國國王一例,舉於下。
冊辛禍為國王製
製曰:爾高麗地有三韓,生齒且庶。國祖朝鮮,七來遐矣。典章文物豈同諸夷。今者臣服六賓,願遵聲教,奏襲如前。然繼世之道,列聖相承,薄海內外,凡諸有眾德、被無疵,古先哲王所以嘉尚,由是茅土奠安,襲封累世。爾王禍自國王王顓逝後,幼守基邦,今幾年矣。爾方束發,智可臨民。朕命吏部如敕召中書精筆朕言,欽天命爾,爾弗感禮違,仍前高麗無大小,授必土穹,當斯要任,豈不闕位,艱哉。自襲之後,母逸豫以怠政,母由獵以殃民。潔祀境內以格神明,精丞嚐之若奉。爾祖考循朕之訓,福壽三韓永矣。爾其敬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