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與正文不同,請大家耐心地閱讀下去)
他的手在顫抖。
風呼嘯著灌入他藏身的角落。黑暗席卷而來,迅速遮掩了最後一抹夕陽。
夜幕中他的雙眼閃爍著淡淡的熒光,妖豔而詭異。這道光在不遠處幾個黑衣男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其中一人手中如小獸般被提著的女孩身上。
女孩額頭有觸目驚心的傷口,幾縷頭發黏在她精致的臉上,血就順著這些頭發往下流淌,在她小巧的鼻尖停留聚集然後旋轉著下落,濺開,如碎裂的花瓣,精美並且妖異。
他的手心沁出了汗,讓他險些握不住陪伴了他十多年的匕首。漆黑的匕首此刻在微微的顫動著,絲毫不掩藏嗜血的衝動,催促著主人把他送入敵人的咽喉,讓它得以飽飲鮮血。他不明白主人的猶豫。
連男人自己也不明白。
女孩是他的學生,執行任務失敗被擒,他知道自己現在要做的是將手中的匕首擲出,看著它破入風中,旋轉著刺進女孩的咽喉,在血濺出來的一刹那,他將會感覺到興奮和滿足。
他在匕首上綁了絲線,這使得他能夠在暗殺結束後將心愛的武器收回,然後轉身逃跑。他是個出色的殺手,隻要他願意,沒有人可以發覺他的蹤跡。他將隱入黑暗中,嘲笑著他愚蠢的對手們。
一切似乎都很完美,他將輕而易舉地保住組織的秘密——在黑衣的男人們從女孩口中拷問出這些秘密前,他的匕首就已將他們扼殺在了她喉嚨中。
那麼完美——假如他沒有猶豫的話。
他突然想起他和女孩的相遇的情景,彼時彼地,風扯著火苗向四麵八方侵襲,女孩的家在肆虐的火魔口中化為灰燼。他站立風中,感受撲麵而來的熱浪。火光中,這個穿白裙的小女孩抱著她的玩具熊向他跑來。如蝴蝶一般,美輪美奐,但是脆弱。
女孩在他麵前停下,抬頭看著他,麵容呆滯。
“爸爸媽媽都死了,對吧?”她問他。
他的心猛然抽緊。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女孩的問題讓他手足無措。他看向女孩的眼睛。那雙清澈的眼睛中有慌亂和害怕,卻沒有悲傷。
他知道這是因為女孩血液中的力量,那種和他一樣的力量。那是野獸的血液,流淌在他們的血管中,畏懼著火焰,卻不會感覺到悲傷。
他靜立了很久,然後伸出手按在女孩頭上。
“跟我走。”
但現在他發現自己錯了。那種血液,也是會悲傷的。這種從未有過的難過撕扯著他的內心。風湧入他口中,堵得他胸口發慌。他想怒吼,想咆哮,一個聲音在他每一寸血管中奔流:
“你是把它看成自己女兒的啊!你要救她,隻有你能救她!如果你不救她,那麼她就完了!她會死的!”
那麼她完了!
她會死的!
無數的畫麵從她腦中掠過。那是他和女孩一起相處的日子,親如父女。她知道這種情感如今已經成了他堅若磐石的內心最脆弱的角落,並且開始腐蝕他嗜血的內心。但他感覺到滿足,甚至驕傲。
他想他明白了。
血液加速奔流,銀色的毛發從他每一寸肌膚中鑽出並覆蓋他全身。他站起身,仰天咆哮。他不用再躲藏在角落中小心的隱藏住自己的氣息。這讓他感覺暢快。
他想起他的老師曾告訴他:當有一天你的敵人在你出手前發現了你,那麼,逃,不要猶豫!你是一名殺手。你也隻是一名殺手。
現在那些黑衣人全都轉過了身。為首的男人淡淡地笑了:大狼總是會為小狼慨然赴死!”他看著他,“真是讓人感動!”
但他沒有逃。他沒有膽怯,隻有堅定的決心。
他握緊匕首,朝著女孩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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