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房東的玩偶(2 / 2)

這天半夜,陳雷正休息著,突然隱約聽見一聲熟悉的慘叫,和那天晚上他聽到的聲音一樣。陳雷一個激靈站了起來,側耳細聽,聲音是從廣原本誌的屋子裏傳來的。他悄悄拉開門,赤著腳朝廣原本誌的屋子走過去。廣原本誌的屋子裏亮著燈,陳雷探頭一看,頓時驚呆了——原來,廣原本誌正赤著胳膊跪在地上,在他的對麵,那個玩偶被死死地捆在了椅子靠背上,椅子上擺著小鞭子、長筷子等東西。廣原本誌先是拿小鞭子抽打那個玩偶一會兒,又用筷子使勁兒戳了玩偶幾下,那慘叫聲隨著廣原本誌的擊打不斷發出來。再後來,他居然拿起了電烙鐵,朝著玩偶身上燙去,隨著一股股白煙冒出,玩偶被燙出了幾個黑色的窟窿。燙著燙著,廣原本誌突然扔掉烙鐵,把玩偶解下來,抱在手裏抽泣起來。看著廣原本誌,陳雷感到一陣戰栗:原來這是個變態的虐待狂,看來這裏說什麼也不能住下去了。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陳雷一大早就出去找房子。臨近中午,他回到廣原本誌家裏的時候,看到門外停著一輛汽車。他走進院子,突然聽到廣原本誌發瘋一樣喊道:“滾出去,我不會出庭作證的,你不要妄想了!”

陳雷走近窗戶,看見一個律師模樣的人正被廣原本誌從屋裏推著出來。律師一邊走一邊勸廣原本誌:“廣原先生,六十多年前的那場戰爭,毀了你們整整一代人。數不清的日本軍人命喪海外,數不清的慰安婦魂遊他鄉。難道他們參加的,是一場從來沒有發生過的戰爭?您是那場戰爭的參與者,是那時候有名的劊子手!我知道:

讓您回憶那些戰爭歲月,讓您述說您如何用酷刑折磨中國抗日軍民,的確有些殘酷,可為了我們以後不再做蠢事,您必須說出來!

您為什麼不敢麵對事實呢?”

廣原本誌幾乎陷入了瘋狂的狀態:“我不說,你走,馬上離開這裏!”說完,連推帶搡地把那個律師趕了出去。

廣原本誌回來的時候,陳雷已經收拾好東西,站在了門口。廣原本誌愣住了,過了一會兒,他問陳雷:“你要搬走?是不是我剛才嚇到你了?”

陳雷搖了搖頭,說:“最初是你的玩偶嚇到了我,可我決定離開,並不是怕你的玩偶,而是你日本鬼子的身份!”

廣原本誌連連擺手:“那是六十多年前的事了,日本鬼子是一個多麼遙遠的稱呼!現在我們是朋友,難道你沒有感覺到我對你很友好嗎?還有……”廣原本誌跑進屋裏,拿出了那個傷痕累累的玩偶,翻過來,指著後麵寫著的“廣原本誌”四個字對陳雷說:“六十多年前,我的確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為了贖罪,我製作了這個玩偶,用當年我對待中國人的辦法對待它。你來了之後,我把它塞進你的門縫裏,放在你的腳下,讓你撕,讓你踩,還不可以嗎?”

陳雷悲憤地搖了搖頭說:“你這樣做,隻是為了減輕你心裏的負罪感。我想象得出,那些中國人的冤魂一直在圍繞著你,向你討命。

你一天不承認那場戰爭,你就脫不掉日本鬼子這頂帽子!”說完,陳雷把一疊錢放在地上:“這是按照你原來的價格付的房租,我可以接受日本朋友的幫助,絕不接受日本鬼子的施舍。”說完,挺胸抬頭走了出去。

身後,傳來了廣原本誌歇斯底裏的叫聲……半個月以後,當地警方找到了陳雷,他們告訴陳雷,廣原本誌自殺了。屍首附近放著一個破破爛爛的玩偶,玩偶下壓著一張紙,紙上寫著幾個字:請轉交陳雷君。

警察走後,陳雷擺弄著這個玩偶:廣原本誌把這個玩偶給自己是為了什麼呢?看著看著,陳雷發現了蹊蹺:原來在玩偶左側心髒的部位,有一道新縫合的線,裏麵鼓鼓囊囊的。陳雷拿小刀把線挑開,裏麵是一張紅色的小紙條。他打開一看,上麵寫著幾行小字:

陳雷君,你猜得不錯,這些年來,我一直被那些死在我手下的中國人的冤魂包圍著。現在我終於明白了,我把那些酷刑實施在別人身上,那些酷刑就會報複在我的心上。這種折磨伴隨著我的後半生,讓我生不如死。現在我自盡了,你如果還感覺不解氣,就對這個玩偶下手吧,折磨他就和折磨我一樣,希望這樣可以減輕你對我的仇恨。

陳雷搖了搖頭,說了聲“日本鬼子”,便隨手把那個玩偶扔出了窗外。那個玩偶跳了幾跳,最終滾進了街邊的下水道。

陳雷知道,它,被衝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