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冤枉我是吧,我就將計就計----
果然,嶽雲的臉,由白轉紅再浮青。他目光愣愣,牙齒死死咬得唇色無比鮮豔,手指更是狠狠握成拳,直至鮮血滴滴滲出----
我盯著嶽雲,口裏又衝蔡公公喝道,“去告訴嶽雷,他求的事情,朕準了!”
蔡公公領命告退,還很機靈地帶走了殿內剩下的其餘宮人。我不管嶽雲,徑自踱到珍寶格旁,伸手做把玩狀,但透過珊瑚樹,琉璃盞中的間隙,依舊能偷偷打量得嶽雲----他被我誤導得以為嶽雷為了家族甘願“犧牲XX”,甘願被我□□玩弄,作為哥哥,會怎麼做?
哼。
但見嶽雲目色又複濕潤,痛苦而空洞地盯著殿內深處---我硬起心腸,又自書架上抽了一本書,撩著腿,便坐在案前燈下,作勢翻看起來。
字體工整端麗,是秦檜討好皇帝的手書詩詞,我心猿意馬,隻極力做閱讀狀,看上去氣定神閑,但隻有我知道自己背上都滲出汗來----嶽雲千萬不能暴怒殺了我。
殿內安靜得,仿佛花木珍玩都擁有生命,在偷偷窺探我們二人,案頭上仍然放著的白山茶花,此時白得耀眼刺目了----聽得一聲壓抑不住的嗚咽。
我轉頭,見嶽雲起身,緩緩跪在了地上。他頭伏得極低,看不到神情,隻聽得他用帶顫的聲調,一字字,說得極慢卻極清晰,就像鈍刀在一丁點一丁點地慢慢剜肉。
“官家恕罪……不管官家對雷兒做了什麼……隻懇請……由嶽雲代為承受。”
雖然在預料中,但真聽到嶽雲被逼到這地步,我的臉,也頓時刷地一下,不知是紅是白,好在嶽雲不曾抬頭。
咽下一口唾沫,下死眼盯著嶽雲的頸脖,露出烏發的耳尖----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腦子裏那些有的沒的統統壓抑下去。
仰起頭,我對嶽雲幹脆道,“那好罷,朕先過去,你等太醫包紮後,自己過來。”
聞言,他又像被鞭子狠狠抽了一般,疼得戰栗----是該教訓教訓他,我拔腿便走。
待先一步來到廡房外,咳嗽一聲,故作尊重在門外大喊:“雷兒,朕能進來了嗎?”
稍後,門開,已經上上下下穿好了衣裳,連頭發都梳得端端正正的嶽雷從裏間走出,對我行了個禮,“謝官家恩典。”
我見他麵色紅潤,含笑道:“可舒服?”
嶽雷點點頭。我道,“你哥哥已經醒了,稍後你們就能見麵。”
嶽雷更是喜不自勝,但他見我突然皺眉歎氣,也變得不安問道,官家,可出了事?
我盡量讓聲音聽起來無奈道,就是朕和你說的那回事,你哥哥對朕誤解不小,以為……你此次被張子正告發,乃是朕的安排。
嶽雷啊了聲,驚訝地看我。
“當然不是啊,你不知道張子正給朕惹了多大一場亂子----”我拍拍嶽雷肩膀道,“走----咱們去坐下說話。”
廡房邊還有一間不大的暖閣,本是供皇帝休息所用,簡單家具倒也齊全,我便帶著嶽雷,作勢在這等候嶽雲。
“雷兒若信了,辜負朕一番好意不說,更對不起娉婷她……她對你的心意。”
嶽雷點點頭,小心試探我道,“官家,我哥哥……”
我哼了聲,伸手拿起盤子裏的糖炒栗子,剝一個拿在手裏看看,卻不吃,隻讓人再呈上一個玉碗來,一枚枚剝了外殼放進去,再插上銀簽。
嶽雷目不轉睛瞧著我的舉動。
一邊弄,一邊我叮囑嶽雷道:好像雲兒晚膳也沒用,而且他手受了傷,朕怕他不好剝殼----雷兒,你要留心照顧照顧他,你說過你哥哥喜歡甜味水果,如今春天,荔枝甜瓜之類還沒出來,先將就嚐嚐,如果這碗裏的吃完了,你也剝給他吧。
嶽雷點頭應下,又首先急問,官家,我哥哥怎麼受傷的?
我做出一副氣悶樣,板著臉答曰:“朕都說不出口,你自己去問他好了。他如果不是老誤會朕……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