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邊坐著揚州城中藏嬌閣的花魁,右邊坐著□□館的翹楚,麵前在表演的,更是宜春院頭牌----眾位美人都是我令蔡公公給我找來,尤其叮囑,千萬別找清高素雅的那一類----官家我要,肉感的大膽的放浪的。
可能會被人鄙視我的品位比愛李師師的先帝不知道低了多少,無所謂呀!我就是要氣嶽雲,他不讓我幹的事情,我就偏要幹!
掃一眼席下眾人----麵對這樣一場不規矩的“宴會”奉旨而來的有人做熟視無睹狀,有人做大氣也不敢出狀,但也有的,心猿意馬垂涎三尺地望著正在彈琵琶的美女----墜馬髻,飛霞妝,明豔照人,紅紗裹胸下,半露酥白高挺,所謂尤物莫過如此。
她櫻唇輕啟,口中唱的,嬌滴滴正是柳永輕薄詞:金爐麝嫋青煙,鳳帳燭搖紅影。無限狂心乘酒興。這歡娛、漸入嘉景。
我眯著眼,唇邊帶笑地看著,這場大戲開鑼,主角上場:嶽雲總算領命前來赴宴。他定定站在門口,不敢置信地望著這一大堂的燈紅酒綠。
從他身後又閃出一個人來,原來是韓彥直。他竟然陪伴嶽雲,一並遲遲才來入席。
兩人都穿著家常服,我使勁兒盯著嶽雲貪看----那日嶽雲撕了奏折後,就再也沒回我這邊來。哼!反正,我是荒淫之君啊!他可看不起!
我斟了一杯紅豔豔的桃花釀,一仰頭飲了。
本來他們兩的位置是一左一右離我最近,卻不料韓彥直膽大地,竟然擅自與嶽雲同坐----我餘光瞄見,分明嶽雲恨恨站著,怒視我----被韓彥直拉了一把,方才忍氣吞聲地坐下。
有趣,想來是韓彥直怕嶽雲當眾翻臉失禮,不得不近身看著關照他吧。哼。
不知怎的,我更起了刺激嶽雲抓狂的心----便舉起酒杯,衝眾席笑道:諸位都是勞苦功高殺敵英勇的愛將,今夜,朕特舉辦酒宴,要與眾位將軍一醉方休----來,來,不必拘禮!
我幹了半杯,哈哈笑著將杯子舉到身邊美人的檀口旁,她咯咯一笑,掩袖飲了。見狀,另外一個美人卻不依,嬌嗔著讓我也賞她一杯----我笑著也摟她入懷。一瞬間,仿佛化身成了商紂王,左邊妲己,右邊喜媚。
見如此放浪不堪,嶽雲的臉,氣怒羞恨,漲得血紅,眼看就要拍案而起----韓彥直又不知和他說了句什麼,嶽雲終於不看我,而是盯著場下一圈所坐將領,那目光嘛……
有幾位本露出放浪形骸之意的漢子,竟在他的逼視下,生生收斂不敢妄動,一個個端坐正了大氣也不敢出----嘿,他不痛快就讓別人也不痛快嗎?
我低垂眼簾,伸手摸摸身邊美人的粉頰,一指嶽雲,輕笑道:你瞧,左席這位青年大將,便是這群人的上司,他拘著他們不敢放鬆呢。
美人看一眼嶽雲,頓時笑道,好一位俊俏的將軍哥哥,怎麼會如此不解風情?
我瞄著嶽雲漲紅的麵龐,捧著酒杯道,人家從小就在軍營裏廝混,沒開過眼界,不識人間極樂也是自然。不過他是朕的愛將,美人兒,你們去幫幫他如何?
兩女子相顧一笑,便齊齊捧了美酒,款款走下,豔步生光,一左一右來到嶽雲身邊----嶽雲正襟危坐了,滿眼寒意地抬頭盯我。
我也眯眼盯著他,斷不肯再輸了半分氣勢,口裏更道,“嶽愛卿,你何必如此不識時務呢?食色性也----大家快樂快樂又有何妨?你看看,李太白都說人生在世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朕招來這些佳麗,不就是為了與眾將同樂?你且飲一杯吧。”
嶽雲悍然道:“我嶽家家訓禁酒,便是官家也不得強令我違背!”
我惡意道,“你的家訓,倒是大過朕的聖旨啊!你知抗旨是何罪吧?你爹真是教了一個好兒子!”
大概是顧念到爹爹嶽飛,嶽雲氣得不行,卻沒再與我頂撞對抗,而直直盯著眼前的桌子,好像恨不得冒出火星,把這裏的人物包括我,統統燒個幹淨。
我隻對那兩女子玩味笑道:“若你們連佐酒勸飲都辦不到,傳揚出去,花魁的招牌,可就是徒有虛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