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家一訪後,我即命朝中大肆準備禦駕“北狩”的事宜,說要十日後出發。人事安排上,我在次日召來秦檜,直白詢問萬俟卨案查得怎樣了。
秦檜極有眼色,揣摩到皇帝是要趕在出發前有所動作,很快就將一幹人等罪證捧到了我眼前。
除結黨外,竟還有受賄,勾結金人等等,單獨拿出來都是個死字。我滿意點頭,更又在心裏嘀咕了一番:原版趙構定要殺死嶽家父子,秦檜倒對韓世忠吐出莫須有三字----可見一來嶽飛嶽雲確實無懈可擊,忠心昭昭,二來……秦檜也沒有黑到底啊……有那麼多手段可以誣陷,比方說抄家時隻要在某房子的”牆內”“發現”藏著的不該有的東西----趙匡胤不就是黃袍加身的嗎?
停停停!我在胡思亂想什麼?打住!打住!!!
讚賞地看秦檜一眼,我含笑問,“他們可是服服帖帖認罪的?”
秦檜搖頭道,“罪人萬俟卨開始狡辯,但主審官讓他見識了一番大理寺刑具後,即嚇得什麼都招了。”
我鄙夷道,沒用的東西。便提筆,用血淋淋的顏色批曰:明日午時,斬立決。寫完心裏爽快無比,又對秦檜道,“或許斬刑太輕,相國覺得淩遲如何?割上個幾千刀。並向圍觀百姓出售肉片,一文一片好了。”
秦檜頓時白了臉,猶豫道,官家,我朝刑不上大夫,未有此酷烈之法----況且官家,若施此刑,臣恐官家招來非議,有損英名。
我點頭,說,還是相國想得周到,那就這樣吧,下旨監斬官,一幹人等,要對百姓昭示其屢屢構陷嶽家之罪,不容收斂,屍骨任由百姓唾罵,野狗吞噬,最後挫骨揚灰,灑於官道路麵,供人踐踏,再豎個鐵鑄的牌子:萬世罪人伏誅處。
秦檜不敢多言,口稱領命。
我心裏暗笑,又為了安撫秦檜,揉著手腕道,“此回主審官是誰?”
秦檜答道,“因萬罪人從前便是大理寺主審,此回既為階下囚,便由何鑄受理。”
我本來以為會再聽到一個秦檜心腹的名字,但聽得是何鑄,不由得愣了愣,心裏飛速盤算:莫非秦檜知道我最厭惡臣子結黨,所以沒讓自己的人頂上去,而是把從前受命審嶽飛時,反為他鳴冤的何鑄再推出來?
行啊,秦檜。何鑄去年審案,也是秦檜授意,雖然半路反水----往好了說,何鑄是最好的緩衝人選,往暗黑裏說,來日是不是也可說嶽家結黨呢?
我嗬嗬一笑,點頭讚何鑄說,嶽飛一案,朕就覺著他是個能幹耿直的人才。就讓他一直坐大理寺的位置吧。
待他走了,我舒舒服服往榻上一躺,得意心想:曆史上傳說高宗那個窩囊廢到了後期,處處為秦檜挾製----現在到我手裏,怎麼感覺他任由我擺弄呢?結黨又如何?軍權在手才是王道,大不了令嶽家軍韓家軍連夜圍捕,殺幹淨我可不心疼。
我萬分慶幸從前沒一概下狠手。張俊家榮華富貴依舊,又有張子正這麼個新希望在;楊沂中更依舊被看做我的“心腹”,更添九郎新人受寵風光,這兩家斷然不會被逼得狗急跳牆。剩下的嘍囉黨羽,我有的是妙法剪除。
然後,我反複思量,覺得韓彥直年輕有為,文武兼備,又家中握有兵權----韓家是牽製秦檜的最好人選。便硬著頭皮下旨,加封他為諸金紫光祿大夫,兼參知政事正二品文職。
他進宮來謝恩時,我握著他的手誠懇道,朕這一去少則也要數月才回,怕秦檜借機一手遮天,隻好留下你來震懾,難為你了。
韓彥直溫厚一笑,簡單道臣等自當為官家分憂。他投我以桃,我報之以李,不但喚了太子出來與他三人一道用膳,更在心裏打起了主意:等秦檜不如我的意了,等他為我撈錢撈夠了----也就最多再過個十年吧,我一腳踢開秦檜,而到時候韓彥直的閱曆,足可為相。
次日,秋高氣爽豔陽高照,我得意洋洋地又帶著九郎等人微服出宮,坐在茶樓高處,欣賞囚車拉著半死不活的一幹人等示眾經過,眼見圍觀百姓一個個招呼唾沫石塊爛菜葉,不禁讚道,好啊!!
午時三刻,鬼頭大刀一晃,人頭紛紛落地,血流汩汩,劊子手一把抓起斷頭發髻,高高舉起,四周頓時一片叫好鼓掌聲。順應民意,如此暢快。
楊九郎第一次見到殺人,目光愣愣。我見他這樣,隻得道,“你既然心心念念上戰場投軍,怎麼還見不得死人?”
他如做錯事般低頭,“是。”
我又好笑地拉起他的手,安撫道,“九郎你要記住,世上殺戮雖醜陋,但其背後,卻是保家衛國,安定江山,男子漢大丈夫有憐憫之心是應該的,但應用在不濫殺無辜上。你瞧瞧處死這些罪臣,百姓們哪個不拍手稱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