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窗,呼吸清晨略帶一絲寒意的新鮮空氣,我神清氣爽地環顧一圈空無一人的外殿,不經意地瞧見,廊下一排碧桃已經悄然綻放出深淺不一的紅色尖簇,瞧著真有些像----

我微笑著轉身,瞧著屏風後那個隱隱綽綽的舉動,隻恨不能生出透視眼來再把他的身體發膚貪婪地瞧上一遍。

雖然已經同床共枕,日日親密,但一個人的身體對另一個人產生的誘惑,不但沒有絲毫褪去新鮮感,反而日複一日地貪婪渴望。當然我把這些歸結於趙構這貨的身體欲望憋屈久了,餓狠這些年的結果就是想化為饕餮。

就算醒來,我也抱著嶽雲不肯放手,自他發髻開始撫摸親吻----嶽雲對於“白晝宣淫”的事相當抵觸,發現我的苗頭意圖後就予以堅決打擊,這不?

我摸了摸被狠拍一掌,猶自生疼的手背,繼續眼巴巴地瞧著那人的影子----果然,他在床上遍尋不著,終於忍不住沉聲喚我道,官家?我的裏衣呢?

我柔聲回道,“怎麼了雲兒?你可是許朕過去了嗎?”說著我就自己快步走回內室,繞過屏風,就瞧見嶽雲隻穿了長褲,□□著上身正偏頭望我----此時天蒙蒙亮,他滿是疤痕卻依舊漂亮健韌的麥色肌膚上,點點紅斑無不印證無邊春意。

我裝作老老實實的樣子,一邊自眼縫裏偷偷瞄他身體,一邊裝模作樣地在床上翻了翻未果,終於一拍腦袋道,“想起來了,雲兒,昨夜朕見你有些口渴,不是下床去給你倒茶嗎?朕當時胡亂取了一件裏衣,事畢就隨手一搭。嗯,朕今早起來時大概隻摸到了雲兒你的衣衫,所以就被朕穿在身上了。”

說著我還解開自己的絳紗外袍前襟,現出其下白苧麻質地的裏衣來,口裏無辜對嶽雲道,“雲兒,反正你今日不需回家,夜晚也是宿在此,就索性,咱們換著裏衣穿吧。”

嶽雲見我一副無論如何都不肯脫衣的樣子,且一雙眼睛又開始在他身上打轉,當下也懶得口舌爭辯,早早穿戴整齊是正經。於是便不搭理我,隨手扯過我捧來的一件屬於皇帝的素綾寢衣,飛速穿好,又謹慎地將外袍衣領袖口處牢牢係上。

然後,一句話也不說,推開側門就回隔壁廂房了。我笑嘻嘻仍回床頭仔細查找一遍沒有遺漏物,才扯動一根係在屋簷下的線,扯得銅鈴叮當響,示意朕醒了,外麵的人進來伺候。

紹興十三年的早春,在我眼中美妙而清新。正常上朝的第一天,秦檜就帶來了一個還不算壞的金人消息:那邊為了給年幼的太子祈福,大赦各人,包括一直被金人扣在那方的使者,遣其南歸。

我屈指一數,前前後後派過去將近三十個人,有性命活著回來的竟隻有寥寥三個,餘者隻奉骸骨還,真是弱國無外交,該死的原版趙構竟還殺死----我想著嶽雲如今被寵極愛極,怨念方才略平複。

又叮囑秦檜去張羅一場,皇帝親迎,百姓夾道目睹大宋使者歸來的盛大儀式,用以感謝這些明知可能赴死卻拚命維持氣節的使者們。完了,我又對秦檜“掏心置腹”道,“相國推斷,金人可會將上皇與皇後骸骨歸還?”

秦檜思索一刻,馬上道,官家,老臣估量,金人此次也遣驃騎上將軍和左金吾衛上將軍出使我大宋,此二人定會就此再行磋談之事。

我一聽說完顏亮又要來,不禁揉了揉額頭,道,“朕瞧著完顏亮野心勃勃,他在金國,來日定大有作為。相國務必也要用心款待。”

秦檜諾諾應下。我想起議和時的種種,道,“去年秋天與金主會盟時,朕隻字未提迎回太後先帝一事,如此才讓金人知道,朕是不受任何條件脅迫的。他們手中沒有奇貨可居了,才勉強將索要的銀錢減去一半。不想這回還是惦記著,又巴巴送上門來談價。”

秦檜小心翼翼瞧我一眼,斟酌道,“官家英明神武,以天下大義為先,堪得萬民稱頌。”

我嘿嘿笑道,正是。還在心裏感慨一番,掌握民間輿論就是好----無非是派上密探,在市井聚集之地炒作一番官家我體恤民生,不願讓百姓多繳稅隻為了填給金人等。又令潛伏的高端探子,在文化人士圈中宣揚“國事為先,家事為後,個人一定排在國家之後”的道理,在各個階層中,竭力抹去金人暗自傳“趙構不悌不孝”的影響。

哼!聽到金人這麼傳,我就料到他們會一步步怎樣了。不就是要立趙桓為傀儡嗎?等著瞧吧!!

話說回,如果迎接回來的是宋徽宗趙構老爹的骸骨,那可是有百利而無一害,死人又不會奪位,我可不介意到時候素衣赤腳捶胸頓足嚎哭一番----百姓見了會感慨我一片孝心,並激起對金人的仇恨。嶽雲見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