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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氣爽中,大軍抖擻地踏上返回臨安的路途。在這個沉甸甸的收獲季節,我們一路行進,一路滿意地看到沿途州縣農田稻穀麥子青稞各種作物金燦燦喜人----戰爭嘛,最重要的物資就是糧草。

一日到了南豐,我們途經的道路兩旁竟種植了不少林檎樹,也就是中國土生未經後世改良的蘋果,紅彤彤熟透了的果實無人采摘,一枚枚掉落在地上堆積了,更有發酵後的酒味,引得不少坐騎紛紛垂頭啃食。

嶽雲見狀,不得不下令暫停行進,又令人去尋找這些樹的主人,要給予錢糧做補償。

我正大光明地馭馬踱到他身邊,搭話道,“多半是無主的果樹,否則哪會聽憑爛掉?”

嶽雲下馬,對我先標準地行了一個稽首,再搖搖頭,鄭重道,“嶽家軍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決不能幹出毀壞百姓財物之事----這些果樹間,有溝渠相連,定是人力澆灌所為。”

我定睛細看,果然如此,立即又大聲誇嶽雲道,“應祥真是心細如發,好!嶽家軍秋毫無犯軍紀嚴明,不愧是我大宋的王牌軍,能所向披靡啊!”

嶽雲眼睛在我身上掃一遍,不答腔。我又搜腸刮肚地找話,更跳下馬,從地上拾起一枚果子,擦個幹淨蹭到嶽雲身側要遞給颯露紫喂食討好----颯露紫一個響鼻,竟扭過頭去了。

我看向嶽雲,他隻得道,官家,颯露紫生性高傲,從不沾地上掉落的東西。

我哦了聲,又巴巴兒從枝頭上掰了一枚紅中帶綠的果子,送到馬兒嘴邊,颯露紫仍是紋絲不動。

“雲兒?”我壓低嗓音向嶽雲求救。他無奈,隻得從我手中取了果實----沒躲過我手指的借機輕蹭。

嶽雲做專心伺候馬匹狀,又摸摸它的鬃毛耳朵----這匹驕傲的馬兒才張口自他手中啃食起來。我暗自在心裏嘀咕道,“真像……”

片刻後,一中年男子被尋了來,他對於嶽家軍要給予的補償連聲推辭,口稱爛了也是爛了,不值軍爺們破費----在得知是嶽家軍之後,男子更是激動不已,衝著戎裝的嶽雲不住作揖道,“嶽爺爺,小的久仰嶽爺威名----

慢著,弄錯了吧?“這是嶽飛的兒子,贏~~~官人~~~~嶽雲。”我故意拉長了官人二字,大聲道。

嶽雲忍不住又盯了我一眼。他可能很想捏拳了。

男子渾然不查這些,隻喋喋不休道小嶽將軍如此風範,可見虎父無犬子----依舊不改見到大英雄的興奮,他喜洋洋搓著手道,“小嶽將軍盡可以讓馬兒在咱果園裏想吃就吃----橫豎這些果子因口味酸澀了些,本就賣不出去。不若獻給嶽家軍,算是小的為趕走金人薄盡綿力。”

說著又唏噓,言稱自己也本是江北平州人,靖康之變後逃難投親至此,原本家中就是種果樹的,在此幹起老本營生----隻是這果子,怎麼種都比不得從前水土養出來的了。

聽得嶽雲目光灼亮,顯然又在想來日收複故土,更奕奕望向我。

我微笑著一揮手,衝男子道,咱是嶽家軍的親眷,大小也是個官,能做許多主,這樣吧。幹脆與你十貫銅錢,將所有的果子都買下喂馬可好?不過怕馬匹嚼壞了果樹嫩枝,就不進園子了。

男子驚道,這位大官爺!!若讓鄰裏知道小的收了十貫銅錢,將果子買給嶽家軍,隻怕小的會被戳破脊梁骨被唾罵!被家裏的婆娘罰跪呢!!小的這就去喚上家人,把果子全摘下用車推了送過來----皇天菩薩,十貫銅錢是萬萬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