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轉過身來，注視著罩中女孩朦朧的身影，他淡淡地說：
“我闖了大禍了。”
女孩默不作聲，但不久水線忽然消失了，淅淅瀝瀝的水聲停止，隻有窗外的水流淙淙依然故我，悅耳美妙。
女孩在罩中幹燥氣流中風幹身體，一絲不掛地走出來，直視著男人的眼睛，男人的目光從她的身體移到她灰藍色的眸子上，再也無法移開。他的目光變得淒涼而無助，像個15歲的男孩，正麵臨著深不可測的未來世界。
“有煙麼？”
男人從襯衣口袋中掏出一個藍色的扁盒子，遞給女孩，女孩雙擊了上麵閃爍的虛擬按鍵，盒子吐出一支不帶過濾嘴的白色煙卷。同時一個冷冰冰的聲音說道：
“此為今日第5支，還剩0支，吸煙有害健康，請勿亂丟垃圾”。
“嗬嗬，看來你的確遇上麻煩事了，大清早煙抽的不少啊？”
“我根本就沒睡…”
女孩湊上前去，剛剛手術沒多久的眼睛還不能隨心所欲地聚焦，她的視野有些模糊黯淡，“海倫苑”的小哥說這是恢複期的正常現象。
一絲不掛剛剛洗完澡的女孩散發出一股撩人的體香。男人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如同被無形的玫瑰花刺紮中了一般。
女孩用煙盒的尾部小孔點燃了煙，吐出一口乳白色的霧氣。這種霧氣彌漫在被男人打掃的窗明幾淨的不大的公寓裏，公寓變得如同飄渺的仙境，這些霧氣撥動了男人的記憶之弦。
“真像過去的霧霾啊。”
“霧霾？什麼東西？”
“一種汙染物，曾經在這個城市上空久久不散，無論春夏秋冬，一年有大半年都籠罩著這座城市。”
“那不太可怕了！哪年的事？”
“不是哪一年，是很多很多年，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很久很久以前？嗬嗬，你才多大，知道得這麼遠？”
“我是從屏幕上看到的，那時還有國家存在，汽車有公共和私有之分。人們用紙幣結算，一到節假日，街道和商場裏就人山人海。一個古人拍了一部電影，講了那時的往事，那時的世界。”
“那時的世界…不是太可怕了麼！”周蔚又深吸了一口煙，隨即將煙蒂放進煙盒中，煙盒中出現了一個垃圾桶的圖案，它不會再吐出一根煙，它已經屬於無用的廢品。
“我發覺你現在越來越喜歡懷舊了。你攤上的大事，肯定與你這種多愁善感的毛病有關，不，就是得了這種毛病的後果。”女孩從浴罩中取出一個透明的圓球放入口中，數秒後吐出，一個汙跡斑斑地小機器人手舞足蹈地跌落在罩子地麵的空隙中，瞬間被吸入不見了。女孩的口腔和牙齒幹淨清新。
“把我的衣服取來，親愛的。”
當大廈空調換風係統將最後一縷煙霧吸走後，周蔚和她的男友已經坐上了形如肥皂盒一般的自動汽車，前往他們所屬的公司，一個坐落在市中心的建築。無數汽車如同甲蟲一般從這個建築中進出，各種軌道觸手一般將建築和這座城市牢牢地連接起來。
（未完待續2015/4/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