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陽熙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因為這確實是案件一個極大的突破,起碼把前後案件串聯了起來,假如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最近發生在A市的一係列案子,必定是有組織有預謀的連續案件。
牛大姐口述的圖案十分模糊,幾乎不能說明問題,錢勇提供的信件上麵的印章雖然明顯,但印泥蓋在紙張上也不會十分清晰,隻能大致辨別出圖案輪廓,而在聊天群裏麵得到的圖標經過放大處理後,紅底白字確是非常清晰。
“你看這個圖案像什麼?”顧陽熙問寧晨。
“既像個變了形的葫蘆又像是一個太極圖……”
“但這個葫蘆有點兒扁,太極圖又有點兒方,”顧陽熙舉著放大鏡,嘴裏發出“噝噝”的聲音,“我看應該是葫蘆裏麵套著一個太極圖。”
“是啊,就是很奇怪的一個圖案。”
“這個人你們查了嗎?”顧陽熙突然想起這一點,“用這個圖標的人的昵稱叫什麼來著?”
“叫‘潛伏’。”寧晨回答說。
“對,是叫‘潛伏’這個昵稱,‘潛伏’……”顧陽熙蠕動著嘴唇念叨著,“潛伏,為什麼要叫這麼個奇怪的名字,這名字有深意,這個人到底是潛伏在聊天群裏,還是潛伏在A市,或者就潛伏在公安局內部……”
“叫‘潛伏’的這個人申請的號碼位數很長,這說明是新近一段時間申請的新號碼,這種號碼最難查找,很多網絡騙子都是申請了新號碼,詐騙之後那個號碼也會遺棄不用,雖然網警在幫助我們調查,但不一定能找出這個人的信息。不過,其餘八個人的號碼倒都是幾年之前就申請過的老號碼,尤其是‘勇哥’的號碼,差不多已經使用了五年。”
“不管機會有多大,我們都不能忽視,”顧陽熙對著寧晨點點頭,“你先去忙吧,查到什麼線索立刻通知我。”
“好的,顧隊。”
下班之前,寧晨接到了一個電話,她很意外,竟然是希望小站孤兒院的周阿姨打來的。周阿姨說,她剛才給齊遇打了好幾次電話都沒打通,擔心齊遇出了什麼事,所以才貿然給寧晨打過來。
寧晨一時不知如何向周阿姨解釋,她總不能說,齊遇被關在公安局裏,他的電話以及一切與外部聯係的可能都被屏蔽了。為了錯開話題,寧晨問周阿姨孤兒院是否發生了事情,不料這一問,周阿姨居然嗚嗚地哭了起來。
寧晨把這件事情告訴了顧陽熙,於是下班之後,寧晨開車陪同顧陽熙第二次來到希望小站。
不出所料,希望小站失去了原來的整潔,寫著“拆”字的一麵牆已經被推倒,到處都亂糟糟的,透著一股悲涼。
不大的院子裏坐著很多孩子,沒了笑聲,一張張臉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樣木訥,周阿姨也坐在孩子當中,她沒有看見寧晨和顧陽熙走進來,因為她正在忙著自己手裏的事情。
周阿姨的腿上坐著那個曾經與寧晨猜過拳的胖孩子,那孩子的半張臉比上次更胖了,皮膚上有一些青紫色,一看就知道受了傷腫了起來。周阿姨正全神貫注地用紗布沾上紫藥水給孩子塗抹傷口,但那胖孩子卻似乎感覺不到痛,他看見了寧晨,居然又舉起那隻被燙傷過的小拳頭揮舞著,臉上也綻放出憨厚的笑容。
周阿姨看見了來人慌忙站起身,她把紫藥水交給了一個10多歲的小女孩讓她幫忙,自己走上前與寧晨打招呼。
“我知道你們工作忙,還打電話打擾你們,真不好意思,我隻是擔心齊遇那孩子,他沒事就好。”
“齊遇挺好的,正在執行一個秘密任務,所以電話暫時關機了”寧晨說著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謊話。
“那就好,那就好,”周阿姨在褲子上擦著手。
“孩子的臉是怎麼弄的?”寧晨問。
“唉,是這樣,這塊地已經不是我們的了,下午開發商帶著一夥人要求我們趕緊找地方搬家,馬老師就跟著拆遷負責人一起去了市裏,開發商雇來的一夥人等得不耐煩,就自作主張動手把那麵牆拆了。可這孩子不懂事啊,也怪我沒看住,他揮動著小拳頭其實是想去跟其中一個工人猜拳,雇來的工人也是孩子,看起來不超過18歲,他還以為胖孩子攥著拳頭用石頭丟他,於是他就先下了手……”
“馬老師還沒有從市裏回來嗎?”顧陽熙問。
“還沒有,他是跟著別人的車走的,回來時他肯定不舍得坐出租車,坐公交車要倒好幾次車,所以天黑了能回來就不錯了。”周阿姨連連歎氣,眼淚又落下來,“但願可以多寬限些日子。唉,現在真是沒辦法了,有地方去我們怎麼能不搬呢?”
“周阿姨,您不要哭……”
“以後的事情我都不敢想,馬老師年紀那麼大了,萬一哪一天他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這個女人怎麼辦,我要是撒手不管了,怎麼對得起這些個孩子們。”
離開希望小站的時候,寧晨與顧陽熙在車裏一句話也沒說,兩個人心裏都堵了個大疙瘩,遇到這種事情,沒有上百萬資金是改變不了什麼的,無論是顧陽熙、寧晨還是齊遇,都不能改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