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她,你怎麼知道她不幸福?”王長青繼續反駁,“我給她買了房子,每月給她花不完的錢,她能吃上精美的食物,穿得起奢華的衣服,衣食住行都令所有同齡的女孩豔羨。她選擇了這樣的生活,就要付出青春作為代價。沒有十全十美的幸福,既然她喜歡不勞而獲,我買下了她的青春,她得到了充裕的物質,這不公平嗎?”
若木沒說話,他把牙齒咬得咯咯響,被氣得身體都哆嗦起來。
王長青以為自己“義正詞嚴”的一番話滅掉了黑暗中那個不明身份男人的氣焰,於是繼續大言不慚:“有的人就喜歡不勞而獲,甄水的青春是她主動賣給我的。你不了解女人,起碼不了解甄水,你怎麼就知道她不愛我,不需要我的錢呢?就算我想要,她也可以拒絕我,但她同意了,你不覺得這很公平嗎?”
“甄水十八歲時你強奸了她!這就是你所說的公平?”
若木這句話刺中了王長青的要害,他沉默了。也許他認為除了甄水和他自己之外,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何況這種事對於女人來說並不光彩。
“十八歲的甄水隻身在城裏工作,已經很不容易了,你把她灌醉而後侮辱了她,你讓一個十八歲的女孩怎麼去承受這樣的磨難?她不敢聲張,更不能去報案,隻得把所有的痛苦淤積在心裏,她失去了直起腰做人的機會,這一切隻因為她不幸遇到了你這個禽獸!可你,傷害她一次還不夠,你又去她所在的酒店繼續騷擾她……”
“酒店服務員的工作確實不適合她做,所以我給她生活費,讓她辭掉了服務員的工作,甄水從此不用早起晚睡地奔波,不用看老板的臉色,不用被臭男人糾纏,難道我這不是在幫助她嗎?”王長青打斷若木的話,有些動情地說。
“請不要玷汙‘幫助’這個詞!”若木哼了一聲,“你在她最好的時候玷汙了她,你那不叫幫助!而且你根本沒有懺悔的意思,你變本加厲把甄水的世界封閉起來,隻因為甄水是個逆來順受的懦弱的女孩子。假如你不貪戀她的美麗和身體,你完全可以給她另一種幫助。你口口聲聲說你愛她,你們有親情,那你為什麼不鼓勵她去學習,去讀書,用你的錢補償你帶給她的不幸?可你又做了什麼?你這種所謂的幫助像毒藥一樣侵害她,甄水就這樣成了活在籠子裏的金絲雀,成了溫室裏的花朵,她變得弱不禁風,吃不了一點兒苦。表麵上她衣食無憂,但她每天都是毫無希望毫無企盼地活著,她內心的空虛你能夠理解嗎?她就像天空上斷了線的風箏,雖然看上去美麗動人,但她卻不知道自己會飄到哪裏去,哪裏才是終點,那是一種多麼可怕的感覺你懂嗎?”
“你別再說了!”王長青聲嘶力竭地喊出來,“不就是一個女人嗎?你我都是男人,男人喜歡漂亮女人天經地義!我就是喜歡她,就是喜歡給她花不完的錢,一旦她適應了那種奢侈的生活,她就會擔心失去、害怕失去這種不勞而獲的生活,也許這就是甄水的命!”
窄小的房間裏安靜下來,王長青以為黑暗裏的人被自己說服了,於是長歎一口氣,放慢了語速又說:“天底下好女人多得是,我知道你也喜歡上了她,但她已經是我的女人了,那麼多年,她的心屬於我,你還是放棄吧!雖然我看不清你的臉,但從你的談吐裏我也能猜出你是個頗有才華的男人,這樣的男人還愁找不到好女人嗎,為什麼你要蹚這渾水呢?男人要善於捕捉機會,就比如我第一次見到十八歲的甄水……”
“十八歲?嗬嗬,我想王珂今年也剛巧十八歲吧?”若木突然冷冷地說,語氣平淡得沒有一絲火藥味,可這句話卻令王長青幾近瘋狂。
“你別想打我女兒的主意!”王長青像隻發怒的老狼一樣衝著若木撲過來,若木躲閃及時,沒被他抓到。
“你怕了?!”若木的語氣陰冷。
“我們成年人之間的事,為什麼要牽連到王珂身上?她還隻是個孩子!”
“十八歲的王珂是孩子,那十八歲的甄水就不是嗎?”若木朝王長青走過去,用力地揪住他的衣領,“作為父親你擔心你女兒受到危害,可甄水也有父親,甄水也是她父親的掌上明珠、未來的希望!你強奸她時想到過嗎?你對得起生養甄水的家人嗎?”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王長青被若木推搡到了牆壁上,他大口地喘著氣。
“還記得那一晚嗎?”若木把臉湊近王長青,惡狠狠地說,“王珂帶著一個男人去了你家裏,還吃了你老婆做的飯,據說,你老婆做飯的手藝好得沒話說。說實話,你女兒也不錯,雖然不太漂亮,那一次拒絕了她,但也許下一次就……”
突然,若木覺得有個冰冷的金屬物體頂在了自己額頭上,他的臉慢慢遠離王長青,同時,王長青的胳膊一點點伸直,若木被他一步步推向另一邊,直到後背貼在了另一麵牆上。
若木絕對想不到王長青的手裏居然握著一把槍,黑洞洞的槍口正頂在自己額頭上,隻要王長青輕輕地扣動扳機,若木就會腦漿迸裂倒在血泊之中。
王長青抬起另一隻手抓住了若木的頭發,發狠地說,“沒有下一次了,信不信我會開槍?”
“我信。”若木極力平緩著自己的呼吸,“槍在你手裏,無論怎麼賭,輸的一定是我。”
“你很聰明,假如你不威脅到我,或許我會試圖交你這個朋友。”王長青長歎一聲,“但你必須得死,為了我的家庭,為了我的女兒,甚至還有甄水,我必須把你殺了!”
“殺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覺得很容易,隻要手指動一動,子彈就會在你的腦袋鑽出一個洞,你的鮮血噴在牆壁上,腦漿流出來,就像喝醉酒的嘔吐物一樣。怎麼身體抖個不停,怕了嗎?”
“我想你理解錯了。”若木深吸一口氣,頭發還被王長青死死抓著,腦袋歪靠在牆上,“你說的殺人僅僅是一個動作,而我說的殺人是指殺人的過程。扣動扳機誰都可以做到,槍在誰手裏誰就是贏家,但槍響的一瞬間你也隻是一秒鍾的贏家而已。”
“這是什麼意思?”王長青問。
若木語氣平緩地說:“殺人之後能夠安全的地撤離,讓自己置身事外,不留任何痕跡,那才是真正的贏家。”
“這裏沒人來,殺死你,誰又能算到我頭上?”
“當局者迷,這句話真是說對了。”若木有些嘲弄地說,“這裏可是你原來的家,況且前段時間警方還在樓下發現了你繼父的屍體……”
“那又怎麼樣?你死了之後,我就把你的屍體拖走,晨州的荒山很多,把你丟進去,誰也找不到你的屍首,很快,你的肉就被狼吃了,骨頭被狗啃了……”
“你知道一具死屍有多沉嗎?”若木笑了笑,“你背著一具滴著血的屍體搖搖晃晃穿過老樓區,而後走到馬路上,你開車來了嗎?”
“你不要危言聳聽!你死了我就買一個大編織袋子,把你裝進去,放進後備箱裏……”
“現在是深夜,你去哪裏搞到編織袋?就算某個商店還在開門做生意,你大晚上驚慌失措地去買編織袋,能不引起店家懷疑嗎?就算天亮之後你買到了,但‘屍僵’你知道嗎?人死後一個小時屍體開始僵硬,四肢都像棍子一樣直挺挺的,你買多大的編織袋才可以把我裝進去?即便裝進去了,你的後備箱裏也放不下。也許你想到碎屍,不要妄想用一把菜刀把屍體分切開來,更何況你連分屍的場地都找不到……”
“那我該怎麼辦?”王長青顯然昏了頭,他居然問出這麼傻的問題。
“你殺的是我,”若木冷笑著,“就算有辦法我也不會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