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側著身藏在通向樓頂的夾道裏,假使上來的不是他,我還可以及時製止。終於,我聽見皮鞋踩在樓梯上的聲音,是他上來了!腳步聲越來越近,我感覺到他站立在七樓的樓道中間了,他開始掏鑰匙,有嘩啦嘩啦金屬相互碰撞的聲音。就在這時,我似乎聽見了除他之外的另一種呼吸聲,這說明站在黑暗樓道裏的不僅僅是他一個人,還有……”
“一道刺眼的白光閃過,我以為眼睛都被白光刺得失了明,緊接著就是一聲慘叫,慘叫過後伴隨著的是一個小女孩的哭聲!我的後腦重重地磕在牆上,原來那男人懷裏抱著我的妹妹,我居然沒有預料到這一點。鄰居們聽見哭聲紛紛打開門,母親係著圍裙也拉開門,當她見到滿是傷痕的小冉的臉時,立刻就昏了過去。鄰居一陣忙亂把受傷的小冉送進了醫院,沒有人想起我。我就一直躲在夾縫裏直到天亮,那一晚我害怕極了,感覺非常非常的冷。”
“後來母親從醫院回來,我才從她嘴裏得知,小冉的一隻眼睛瞎了,另一隻還有治愈的可能,於是男人拿走了家裏所有的錢,帶著小冉去城裏的大醫院治眼睛,這一去,他和小冉就再也沒回來……”
王長青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自己的雙手,手指死死地掐著手背,由於用力過猛,皮膚表麵都掐出了血印。
“你就把這個秘密永久地隱藏在了心底?”何堅問。
“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連母親也沒提起過。我很想對小冉懺悔,哪怕是那男人打我罵我,甚至殺了我……可是,誰都沒有問過我什麼,可是,從母親、那個男人以及鄰居們的眼神裏,似乎他們都心知肚明地知道我是真正的凶手,可他們就是隔著一張窗戶紙,誰也不去捅破!你能體會出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嗎?”王長青越說越激動,“所有人把我當成了空氣,或者是垃圾,毫無回收價值的垃圾!有誰會去對著垃圾廢話呢?所以少年時的我,是個被人們淘汰的人!”
“所以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恨著你繼父,於是你就把他從七樓推了下去?”趙光問。
“我沒有。”王長青搖著頭,“不管你們相不相信我的話。”
“當事人隻有兩個,一個是你,一個是你繼父,可你繼父已經死了,所以這種情況對你相當不利,你想清楚,如果不照實說,你可以想象後果有多嚴重!”何堅鄭重地說。
“有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說可以幫我處理這些事情,當時我很緊張很惶恐,尤其擔心我的家人受到威脅,就算病急亂投醫吧。於是我就把與繼父之間的恩怨簡略地說給了鴨舌帽聽,本以為花些錢就能把這件事情平息了,沒想到,鴨舌帽就此失蹤不見了。
“鴨舌帽的真實身份我不知道,但心靜下來,我就覺得他的眼神很特別也很熟悉,後來我明白了,鴨舌帽並不是要幫我的人,而正是一直暗算我的那個人,因為我想起在平安裏見到過的一個年輕男人,雖然裝束有很大差距,但我敢肯定他和鴨舌帽是同一個人。可當時我並不知道,幾乎天天給鴨舌帽打電話,一直無法接通,於是我不得不采取行動了。”
“我當時以為繼父沒有真瘋,他是偽裝的。還有那些總是出現在我身邊,經常偽裝成各種不同角色的人,他們是一夥的,合起夥來折磨我,恐嚇我。”
“我從地下挖出那枚燈泡,燈泡是他們為了恐嚇我才寄給我的,我仔細檢查燈泡,並將其通上電源,燈泡很正常地亮了。我用與三十八年前同樣的方法,把燈泡鑽出一個小孔,注入了打火機液態氣,並且用透明膠帶封閉。一天下午,我帶著這個燈泡來到平安裏,上到七樓推開房門,屋裏空無一人,然而牆壁上與上次看見的相比多出了一張舊掛曆,掛曆上小女孩的眼睛被墨水塗抹掉了,這令我更加認定他們是合起夥來嚇我的!頓時,一股怒氣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