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噩夢循環(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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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人類在麵對無法想象的恐懼時,總是本能地回避它。可是,恐懼卻無視你的回避,它就像黑夜一樣,永遠無法徹底擺脫。

當我恢複了意識,第一眼看見的卻是齊小傑那張布滿青春痘的臉,他似乎正在俯視我,就仿佛命案現場,驗屍官在查看屍體一樣。我眨了眨眼睛,才覺得自己還活著。

齊小傑拍了拍我的臉,“幾點了?睡過頭了吧!”

聲音聽起來遙遠而深邃,很像身處隧道的感覺。我活動了一下手指和腳趾,雖然麻木得不像自己的,但好歹還能動彈。

“怎麼了這是?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嘿嘿,昨晚幹什麼去了?”齊小傑壞笑著。

我沒理會他的嘲諷,隻是抬手指了指飲水機,齊小傑很快端來一杯水。由於喝得太急,我竟咳嗽了起來。齊小傑坐在床沿上用力拍著我的後背,“看你臉色很不好啊!今天還去不去了?”

“去哪?”我不解地問。

“去拍賣會啊!你失憶了嗎?”

今天就是周末,上午拍賣會展覽所有的拍品。對啊!是我昨天約的他,但很快又想到了別的什麼,於是抓住他的肩膀問:“你是怎麼進來的?”

齊小傑眨巴著眼睛,“你樓下的門沒鎖,隻是虛掩著,我輕輕一推就開了。”

我抱著頭回憶著昨晚的夢:或許是因為門沒鎖,白老師才闖進了我的畫室!難道一把鎖能擋住鬼魂的出入嗎?白無香和白老師有什麼關係,難道她們本來就是一體的?白無香隻是表象,而恐怖的白老師才是本質!

我的天,簡直是冤魂纏身!我想起了一部恐怖片,那裏麵說:在陽間男人統治女人,到了陰間女人都會變成厲鬼,它們比男人的鬼魂厲害不知多少倍!所以,在男人活著的時候,還是不要傷害女人,人畢竟總有死的那一天,萬一被你傷害的那些女鬼都來找你尋仇,那可就慘不忍睹了……

正陷入沉思,齊小傑不適時宜地拍了我一下,“若水啊!你真是病得不輕。”我光著腳下了地,地板的冰涼瞬間傳遍了我的全身。

“我鞋哪去了?”那雙鞋居然還在電腦桌底下,難道昨晚折騰了一宿,我都沒有穿鞋?

“到底還去不去了?”齊小傑不滿地問。

這回連衣服都省得換了,其實根本就沒脫,我從椅背上拿起大衣披在身上,堅定地說了一個字:“去!”

好在幹這一行的人生性散漫愛好遲到,我倆下車走到展覽館時,都已經十一點了,但門口依舊站著很多人。雖然不能用人山人海來形容,但幹這行的本來就是少數,能一下子聚集這麼多,已經很不簡單了。

雖然本人最近嚴重精神衰弱,但還是硬挺著來到這裏,當然不是沒心沒肺湊熱鬧,其實有我的險惡用心。我想找個錢多燒得難受的主兒,把那晦氣的石頭賣給他,畢竟在展覽會上這種人比馬路上更容易遇到。

我不敢奢望賺到錢,隻想擺脫白老師的糾纏。心想有錢人一般都命硬,他們家大業大也不怕惡鬼纏身,就算白老師纏住他們,那些大款也有辦法找法師脫身,這不應該叫嫁禍於人吧。

齊小傑走在前麵,微笑著衝進人牆,很快便擠出一道缺口。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很快我倆就站在了講台底下。講台上鋪著猩紅的地毯,站滿了記者和嘉賓,一排婀娜多姿的旗袍美女從講台的一側徐徐走來,這一刻台上很忙亂,仿佛馬上就要剪彩了。

主持人大聲地念著到場嘉賓的名單,突然,我聽到主持人喊出一個讓我印象深刻的名字——師行剪!

師老頭還健在?居然還能到場?回想那天在師府發生的事情,師行剪那驚恐萬狀的臉還曆曆在目。難道他身體如此硬朗,這麼快就恢複過來?

我舉目四下尋找師行剪的身影,終於在人群中發現了他,他的臉色很好,腦門和鼻尖都冒著油光。如果不是裝病,哪有人恢複得如此之快,難道師行剪在特意隱瞞著什麼?

“怎麼了,若水?彩剪完了,我們該入場了,快走吧!”齊小傑推著我朝前走,那股勁頭就如同前麵有天大的好處,去晚了就搶不到似的。

電梯門很快被人群擠得滿滿的,齊小傑拉住我的手,使了個眼色,我知道他的用意,因為在樓梯的另一端,還有一架鮮為人知的備用電梯。我倆緊跑幾步,電梯門口果然空無一人,齊小傑趕緊按亮開門鍵,立時門就緩緩地打開了。他風馳電掣一步跨了進去,我也緊隨其後,就在門即將關閉之時,卻被一隻胖手擋了一擋,又打開了。這下可糟了,緊隨著又進來一大票人,我和齊小傑無奈隻能向後退,很快後背就緊貼在內壁上,成為沙丁魚罐頭的一員。

“唉!早知道走樓梯了。”齊小傑被一個肥胖婦女的屁股擠得快要鑲進了牆裏,他的嘴還在喋喋不休地叨咕著。電梯的門再一次關閉,這回卻顯得有點艱難。

“叮咚!”四樓可算到了,一些人爭搶著離開電梯,我倆是最後才走出去的。

雖然行人絡繹不絕,但走廊還是顯得幽深和空曠。走廊兩側用的是大塊的漢畫像磚拚接的,這當然不是真正的畫像石,而是建築工人放大並仿製的。用畫像石裝飾這條通向展覽廳的走道,果然很別致。古時候的墓葬習慣在走道和墓室四周的大石板上做雕刻,讓死者長眠於此而不感覺孤單。我和齊小傑不止一次來過這裏,每當經過這個奇特的走廊時,總有一種進入墓道的感覺。

拍賣預展大廳就在走廊的盡頭,兩個穿灰色製服的保安威風凜凜像門神一樣站在門口。寬敞的展覽廳,錯落有致地擺著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我指著一個玉石擺件側頭看向齊小傑,才發現他已不在我身邊,正站在一群人後麵,奮不顧身地朝裏擠。

齊小傑的壯舉令我很好奇,走近一看,才知道那裏有免費領取的拍品介紹材料,一本一本的,印刷得十分精美。

齊小傑不是很貪心,隻拿了兩份,呼哧呼哧地如同剛從火線下來的戰士,“看看有什麼好東西,省得我們來回轉了。”

我接過畫冊隨意翻了翻,目錄上的種類很繁多,有瓷器、玉器、書畫、雜項等,我直接翻到了書畫,反正其他的也不太懂,買又買不起。正翻著,突然眼前一亮,居然看見了一幅無比熟悉的畫,那畫上畫著的是一塊筆墨酣暢的怪石和一根遒勁有力、用筆潑辣的紫藤,石頭和紫藤交彙的地方若隱若現著一尾小鯉魚,畫下麵用鉛字印著的是:(清)虛穀,《紫藤枯石圖》。

“這不是我畫的嗎?”由於吃驚,我不覺喊出聲來,引得周圍看客都射過來不屑的目光。

“若水啊,想出名想瘋了嗎?喊這麼大聲幹嗎?這兒的字畫可都是名家的,哪能有你畫的,別逗了!”齊小傑也用嘲諷的目光看著我。

我拉著他走到牆邊上,低聲說:“你看看第44頁那張虛穀的畫,你看看啊!”

齊小傑翻到那頁隻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卻更加不以為然,“別逗了你!就算不是真跡也不像是你畫的,不過,我看這條小魚兒倒像出自你的手筆,哈哈!”齊小傑的話都是無意識講的,說罷,他就捂著嘴笑起來,但他很快就不笑了,因為他看到了我異常鄭重的表情。

“難道真是你畫的?”

我認真地點點頭,齊小傑重新把書貼在臉上仔細觀瞧,“確實挺像,走,我們去看看實物!”

二人走進書畫區,這個區域比起其他的展廳顯得狹小得多,展廳裏立著很多展板,展板上麵密密麻麻掛著各種各樣的字畫,有長有短參差不齊。齊小傑和我分開尋找,找了半天也沒發現那張畫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