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噩夢循環(3 / 3)

“誰要來了?不會是白老師吧!你別走啊!”我站起來追趕白無香,她並不理我,隻是一個勁朝樓下走去。我狼狽不堪地追她,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的一隻鞋也跑掉了。

我管不了這麼多,直到白無香打開畫廊門時,我才一個箭步緊緊抱住了她的肩膀。無香的肩膀很柔軟,這是我第一次實實在在抓住了她。我緊張得要死,一個沒留神,竟被自己的腳絆了一下,撲騰一聲,臉朝下跌倒在了地上。突如其來的摔倒,並沒把我摔糊塗,雖然兩隻手從無香的肩膀上滑落,但我依舊伸著雙手在前麵抓撓著。很快,我就緊緊地抓住了無香的腳踝。

無香停下來似乎不動了,可我還是抓著她腳踝不肯放。我費力地屈起雙腿,慢慢直立起身子,始終不曾鬆開手,手從無香的腳踝處慢慢朝上移,並且狠狠地抱住了她的小腿。她的身體雖然很涼,但沒有反抗的意思。

我雙腿屈起跪在地上,雙手已經環抱住了無香的大腿,以至於半張臉都緊緊貼在了無香的臀部上。我發誓不是故意這麼做的,這隻是一係列動作中的一個不可缺少的環節而已。我沒敢在那個部位停留太久,雙手繼續上移,直到掐住她的腰,借了一點力,這才從地上站了起來。

無香依舊沒有反抗,我隻覺得她身體越發冰涼,並且微微地哆嗦起來。難道是被我無禮的動作氣的?過了一小會兒,我感覺到無香歎了口氣,幽幽地說:“唉!晚了,它來了。”

我的心本來就提著,此刻更劇烈地跳動起來,“你先別走!你說誰來了?”一時緊張,我鬆開緊抱著她的手,轉過身朝黑暗的地方看去。

畫廊裏那些陰暗的角落,並沒有發現異常,於是我轉過臉,伸出雙手想繼續抱住無香。令我沒有想到的是,無香的臉不知何時已經轉向了我。她的臉在短短的幾秒鍾內發生了一些變化,白皙的臉上沒有了那種嬌弱和嫵媚,卻多了一些堅定與冷漠,就像以前學素描時畫過的石膏像,不但呆板而且又白又堅硬……

“到底是誰要來了?”我驚恐萬分地問。

無香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我,突然,她揚起了頭,朝我身後的陰暗角落望過去。我後背的每一根汗毛都戰栗起來,咬緊牙關,把心一橫,我慢慢地轉過了頭……

不知過了多久,我隻覺得身下好硬好涼,那種涼是侵入骨髓的冰冷。我奮力睜開眼睛,才發覺自己竟然麵朝下趴在畫廊的水泥地上。

天已經蒙蒙亮,我虛掩上畫廊的門,走上樓梯,僵硬地躺倒在沙發上。當頭挨到沙發靠背時,頓覺天旋地轉,昏頭昏腦,於是抬手摸了摸後頸,那裏竟然又麻又疼。

是誰偷襲我?

顯然昨晚發生過什麼,要不怎麼會無緣無故趴在地上?疼痛刺激了我的某個神經,同時腦中閃過了一幅畫麵,我立刻朝保險櫃走去,小心翼翼地轉動數字盤。保險櫃打開了,我把錦盒掏出來,似乎已經預感到,在這錦盒裏,我將不會再一次看見那詭異的石頭。哢嗒一聲,錦盒的蓋子彈開來,裏麵隻是一塊光滑的鵝卵石。

白無香真的把石頭拿走了,她不但拿走了石頭,還在我轉身的時候攻擊了我……

保險櫃關得好好的,她是怎麼拿出石頭的?對了,記得在師府那張硬木桌子上,有一盆水仙,而水仙盆裏,就有很多這種光滑的石頭。可能在師行剪昏倒的混亂時刻,石頭就被白無香調包了。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驚呼,我被嚇了一個激靈。

“怎麼了?失竊了?”身後站著的是驚恐萬分張大嘴巴的齊小傑。

“原來是你,知道我最近精神衰弱,還大驚小怪的幹什麼。”

我們被帶到這個世界上,每個人或許都肩負著使命。少數人能敏銳地覺察到自己將要承擔什麼,而大多數人則在迷霧中懵懂前行。許多年之後,當我回顧一生的時候,才會發現在某一刻,我的命運就已經開始改變了,我無法擺脫也無法選擇。

接下來的幾天極其平淡,平淡得令我很不適應,回想起那些驚心動魄的日子,我居然莫名其妙地有些向往。白無香是那麼美,即便每次出現時都夾帶著一些詭異和恐慌,但我還是迫切地想再見到她,這或許就叫做痛並快樂著。

在這幾天的夜裏,我孤獨地抱著枕頭輾轉反側,每當閉上眼睛,眼前就會浮現出無香白皙美麗的臉,我想我是愛上她了。每當夜半歸來,打開畫廊的門,我總會閉上眼睛深深地呼吸,多麼希望還能聞到那熟悉的炒雞蛋的香味。令我失望的是,每次聞到的隻有陰冷的墨味。我甚至去超市買回了許多調味作料,把那些油鹽醬醋擺在廚房最明顯的地方,如果無香回來了,她看見這些東西一定會很開心,一定會做出更加可口的飯菜。無香,你究竟去了哪裏?為什麼不回到我身邊?

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我那多愁善感的回憶。

“若水老弟嗎?”又是那難聽的沙啞聲音。

我抬手擦去掛在眼角的淚水,“師老啊!您好您好!您有何吩咐?”

師行剪幹笑兩聲,“若水,其實還是那件事。你也知道本市剛建了座大型博物館,老夫不才,被聘為收藏顧問,都是朋友們捧我,你也看見了,展覽館雖大,可裏麵沒什麼像樣的藏品,老百姓早就看膩歪了。”

我沒插話,知道師行剪又在打那石頭的主意。

“若水老弟,我們作為這個城市的居民,都是促進我市精神文明建設的不可缺少的中流砥柱,目前館裏急缺展品,有關領導多次找到老夫,讓老夫多籌集一些質量高些的展品。當然,這主要是為了本市的精神文明建設,畢竟看一個城市發展水平的高低,主要還得看文化這塊兒,你說對吧?咦?馬老弟你還在聽嗎?”

“在,洗耳恭聽,受益匪淺,師老,您接著教導啊!”我心不在焉地敷衍著。

“若水,你我都在這個城市裏生活了這麼多年,尤其是你,你可是生在這個城市,長在這個城市,喝著母親河的水長大的,可不要忘本哦!你說,這個城市需要你,你能不義無反顧勇往直前地衝上去嗎?”師行剪一個勁兒地白話著,甚至都能感覺到他的口水通過無線信號噴灑在了我的臉上。這老油條為了得到石頭,居然把我一下子推到了精神文明建設上,如果我不交出石頭,差不多夠槍斃的罪過了。

“師老啊!聽到您這番語重心長、發自肺腑的話,真令馬某感慨頗多,可是……”

我想把話挑明了,說那石頭已經不在手裏了,無論他信與不信,一口回絕了也就完了。可轉念又一想,師行剪和白無香是認識的,能不能從他嘴裏得知一些無香的消息,這些日子沒見到無香,我真的很想她。為了無香,看來還不能馬上拒絕師行剪,還得給他個希望。

雖然石頭沒了,我不得不裝作胸有成竹信誓旦旦地說:“這個好說,畢竟我也是這城市中的一員,既然能作些貢獻……當然,我那什麼……”

“哈哈!若水老弟,你不要吞吞吐吐,老夫明白你的意思,沒問題,你收東西時應該也花了不少錢,你明天來我家吧,我們談談價錢,那就明天下午,我在師府敬候佳音!”師行剪顯然誤解了我的用意。

放下手機,我重重地靠在椅背上,心中暗暗盤算:石頭沒了,無香沒了,師行剪又冤魂纏腿。明天看來又是一場惡仗,不知能不能空手套白狼,從師行剪嘴裏套出無香的信息。可師行剪畢竟老奸巨猾,明天的任務之艱巨可想而知。算了,不想了,是福躲不過,是禍更躲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