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這裏,這場戰爭應該算是近幾年最激烈的戰役了。霍毓即便閉上眼睛,也能看到披著黑甲的戰馬和士兵。傷在你身,痛在我心。煙兒,我有時候也會擔心,這樣下去,你還會一直快樂嗎?如果你也染上了悲哀,那我該怎麼辦?
如煙卻無言的又緊緊的抱了一下霍毓才鬆手。她明亮的大眼睛略帶潮濕,卻美麗動人。她隻是站起來,幫霍毓取下頭盔,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她的眼睛閃動了一下,不知道要幹什麼。霍毓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可是,她卻隻是拿過來濕毛巾,要給霍毓擦臉。呃,霍毓有些臉紅,但是沒拗過如煙的想法。如煙整理好了床鋪,甚至於還幫霍毓把繃帶調整的舒服了一點。隻是,調整繃帶的時候,霍毓沒有看向如煙,跟個做錯事情的孩子一樣看著地麵。如煙仍舊沒問什麼,可是她的手分明有些顫抖。
如煙跟在自己家裏幹家務一樣整理幹淨後,霍毓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床邊的板凳。如煙卻很明白的斜瞅了霍毓一眼,意思很明顯。而霍毓堅持著想坐著,可惜如煙卻讓霍毓躺著。然後,如煙半坐在床邊,拿著一把從霍毓床邊找出來的梳子給霍毓梳著頭發。霍毓覺得很窘迫,哪怕打仗也比這樣好。可是,如煙卻似乎很樂意。
她一點點把所有打結的梳開,直到所有的頭發都順服了。兩個人就在這樣安寧的氛圍裏,樂在其中的享受著。霍毓漸漸覺得眼皮有些沉重,也覺得很疲倦,卻很安心的閉上眼睛。朦朧中,他感覺到如煙的左手十指相扣握住了他的右手,而她用右臂溫柔的撫上他的臉。
有低低的聲音傳來,聽不到如煙說了什麼。霍毓感覺到了如煙的發垂落在自己的臉上,有點酥麻的感覺,可是很安心。
聲音變得有些嘈雜,實際上,簡直有些吵鬧了。霍毓竭力睜開沉重的眼皮,卻覺得渾身麻木。終於,他還是睜開了眼睛。帳篷裏,忠心耿耿的士兵看到他醒來,歡呼不已。善雲在他旁邊守著,看來他們還沒有回到主營地。霍毓微微歎息,剛才的果然是夢嗎?可是,又是那麼真實。他似乎還能聞到如煙身上的清香。
“少將軍,好些了嗎?”善雲看起來還是很清秀,哪怕臉上不知道從哪裏沾染了灰。
“我昏迷了多久?”霍毓剛一開口,就發現自己的聲音很沙啞。
善雲接過士兵遞來的粥,然後對著旁邊的小隊長他們點點頭。對方看著霍毓,霍毓微微笑了笑。幾個粗壯的漢子也笑了,然後離開了帳篷。善雲剛遞過來,霍毓就接住了,很自然的自己喝起來。善雲不知為何也笑了笑。
“實際上不過半天而已。但是,因為你發燒了,情況就有點棘手。你要知道其實我的醫術也沒有那麼高明。不過,幸好你運氣夠好,有位高人給你治療了。”
善雲提到‘高人’時,眉頭微微一皺。
霍毓挑眉,道:“人呢?”
善雲苦笑,指了指右邊,道:“那個帳篷裏。哎,她要求的可多了。”
“這香是她點的?”霍毓不動聲色的問道,注意到善雲這才望香爐那邊望了一眼,隨後略帶詢問的看向自己。
“有什麼問題?我沒注意到這點。不過,她也確實說過這香能讓你早點醒過來。”善雲的語氣很平靜。
兩人卻在目光中就交換了不少信息。
“我相信或許跟她的見麵會很有趣。”
“呃,其實,少將軍,我很對她的態度保持懷疑。”善雲笑起來,顯得更加秀氣。
“不用懷疑了。我已經來了。”一個懶洋洋的女聲傳來,長發雪白,卻仍舊是端莊的少婦容顏。“你就是霍毓?”
霍毓看著對方挑眉看著自己,眼神平靜,緩緩道:“如果我沒猜錯,閣下是墨千心吧?”
連善雲也閃過一絲驚訝,可是很好的掩藏起來,沒有被墨千心注意到。墨千心則用袖子遮住嘴,吃吃的笑了。就算不知道詳情,霍毓也能嗅出來這種香味,察覺到眼前這個女人身上帶著的莫名的危機感。
“有意思。”墨千心踩著輕飄飄的步子,走到香爐前,漫不經心的將正在燃燒的香料撲滅,然後連同香灰一起放進了自己的袖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