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意外殺人(2 / 3)

經過如此長時間的觀察,我自認為對瑪蓮娜的生活起居有了基本了解,她不是那種喜歡夜不歸宿泡吧的輕浮女人,下了班總是乖乖地回家看電視,雖然愛花錢,但從不買價格太高的物品,同時她也是個熱愛生活的女人,雖然我沒嚐過她烹飪的口味,但起碼她每天都親自下廚房。如此漂亮的女人喜歡下廚房煮飯做菜,這年頭還真剩不下幾個了。

就目前所掌握的情況,對於瑪蓮娜的性格,我很喜歡也很滿意。

我沒看見她與某一個男人交往甚密,這是否說明她目前處於單身?我的心暗流湧動,是不是老天看我太孤單,故意把她安排到了我的身邊?這樣一想,我感到了一種宿命的感覺,睡不著覺的時候,我就開始了對一次美麗邂逅的謀劃。

請不要懷疑那個邂逅將是多麼美好而難忘,別忘了,我是個編劇又是個導演,編織夢想正是我賴以生存的職業。

這一天是周末,我準備在這一天實施我的求愛計劃了,我這個人老謀深算還偏巧思維縝密,我有信心,設計出來的求愛方式可以萬無一失。我花了很多心思,因為通過對瑪蓮娜連日的觀察、了解,我自認為摸清楚了她的喜好,人無論要做什麼,有的放矢總是可以事半功倍的。

一個令人難忘的邂逅應該選在周末的晚上,我知道瑪蓮娜在晚飯後會下樓買一次水果,因為她家裏的水果已經被她吃完了,那麼我就可以在大街上或者電梯間施展計劃了。雖然我當過演員,也導過幾部小成本的電影,但那都是在演戲,而我今天將要去做的卻發生在現實之中,我這心真是有些忐忑和期待,最後我隻能用“人生如戲”這個詞來安撫自己。

天還沒有完全黑,我仍舊坐在電腦屏幕前觀看著瑪蓮娜的一舉一動,不知因為什麼,她今天情緒相當低落,靠在床上連電視也沒開,由於角度的關係,我看不見她的臉,但她手裏似乎在玩弄一個亮晶晶的金屬物品,由於窗外的光線昏暗,所以我看不出那東西是個什麼。

就在這時,電腦音箱裏響起了電子音樂的聲音,畫麵裏的女人動了動,從床頭櫃上拿起手機,雖然她對著手機說話的神態我看不清楚,但從她的背影看,她說話生硬並且態度冷淡,尤其是掛電話時,她把手機用力地丟在床上,雙肩微微顫抖,更顯出打電話的那個人帶給她極大的不愉快。

那麼,究竟是誰在給她打電話呢?

能推測出來,那個人顯然是瑪蓮娜熟悉的人,是父母或親人?不太像。是同事或者領導?那種冷硬的態度也不合理。那麼隻有一種猜測最為合理,那便是戀人之間在吵架!我的心抽搐了一下,瑪蓮娜有戀人,那個送給她昂貴香水的有錢男人!他們之間還沒有斷了聯係,我的天,但願這隻是我個人的妄自推測。

可就在這時,畫麵裏的瑪蓮娜又拿起那個亮晶晶的金屬物品,她的手指撥弄了一下,那個金屬物體居然亮起一束火苗。我當然知道那是什麼,那是一隻打火機,我確定瑪蓮娜不吸煙,進入瑪蓮娜家裏的時候,我沒看出有男人生活的痕跡,那麼她家為什麼會有打火機?

瑪蓮娜今天沒有下樓買水果,我也沒有機會實施我的求愛計劃了。我依舊端坐在屏幕前麵,很快,我的心就被嚴重扭曲並且擠出了血來,那是一種比針刺還難受的感覺。如果在這之前我與樓下的女人有過接觸或者短暫的情感,我便絲毫不會猶豫地拿把刀子衝下樓,狠狠地踹開樓下的房門去捉奸,可我不能這麼去做,理智告訴我,我們之間什麼也沒發生過,瑪蓮娜其實是個與我毫不相幹的女人。這城市裏像她一樣的漂亮女人還有很多,她們的身邊也同樣存在著各式各樣的男人。

我試著勸慰自己,女人需要男人與男人需要女人其實是一個道理,異性相吸天道運行的法則我也還是懂的。我不能把我個人的意誌強加在某個我喜歡的女人身上,那是不公平的,我更沒權利去影響一個與我不相幹的女人的私生活。

這一晚,我關注了很久的女人家裏,走進了一個男人。

說真的,我不喜歡那種偏好打扮油頭粉麵的男人,他們往往過度注重自己的儀表,而忽略了其內在往往隻是一個草包。我相信出現在瑪蓮娜房間裏的男人一定是個草包,草包變成了人形就應該叫作稻草人,但最可怕的是,這個衣著考究的稻草人顯然很有錢。

男人的臉被養尊處優得像女人的臉一樣白皙,他長得不能說不好看,一個男人要是用好看來形容,那麼,這種男人在我眼中就更加一文不值了。不過,我怎麼能看不出,這個男人和瑪蓮娜的關係肯定不一般,他從進門起,就試圖去親吻瑪蓮娜,像塊狗屎一樣緊緊地貼上去,盡管瑪蓮娜連連後退,但我知道,在男人這樣強勢的進攻下,一個單身女人是很難招架得住的。

男人的手開始不老實,他臉上還不時做出很陶醉的神情,我的臉火燒火燎地難受,架在桌上的雙臂又開始顫抖了,好在瑪蓮娜始終都在反抗,但我毫不懷疑,接下來即將在床上上演的一幕會更加香豔刺激。

雙眼漲得難受,我不承認那是快要湧出淚水的跡象,好像自己一件心愛的玩具正在被別人無情地玩弄,在心裏,我拚命告訴自己,那女人跟我沒有任何關係,即便這樣我也無法催眠我自己。我突然感到異常憤怒,然而憤怒又無從發泄,最後,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也不想再看了,似乎是發泄胸中的怒意,我直接把電源插頭狠狠地拔了下來。

屏幕黑沉沉地照出了我自己的臉,我清醒地認為自己長得不比那個油頭粉麵的男人差多少,起碼比他更男人而且還具備獨特的藝術氣質,為了今天的求愛,昨天我還特意去理發店剪了頭發,臉上的胡子楂兒也精心地刮得幹幹淨淨。盯著屏幕裏麵的那張臉,我笑了,是對自己的嘲笑,我嘲笑自己真他媽的太傻了。

關閉了電腦,我這心裏沒有一絲平靜而是更加難受了,樓下的瑪蓮娜會和那男人發生什麼我不敢去想,但我沒有勇氣重新打開電腦看個究竟,我主要還是擔心,一旦看見那種充滿肉欲的激情畫麵,我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

我關上房間所有的燈,讓自己沉浸在黑暗裏,恍惚的時候,我忽然對身邊的一切都產生了懷疑。我到底是誰,我身在何處?我為什麼要偷窺一個與我毫不相幹的女人?人在痛苦的時候,人類對於自身的責問和反思,其實已經接近了某種哲學的境界,我試圖用思考哲學問題這種方式來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悲的是,我還沒有修煉到那一地步,努力了,我仍舊無法平靜。

那些黑暗漸漸凝固,我開始不能呼吸,像被人扼住了喉嚨,我就要窒息而死了,為了活命,我必須走出這個閉塞的空間,到外麵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像我這樣被愛衝昏了頭腦的可憐男人,也隻能這麼自救了。

天完全黑了,華燈初上,我迷迷糊糊走進一家小飯館。

在那裏待了一個小時,我這人不怎麼能喝酒,但我今天就是想喝點酒,我叫服務員拿了兩瓶啤酒來,牆上的掛鍾指向8點半的時候,我麵前的桌子上已經林立了一堆空酒瓶。

居然一下子喝下去了這麼多酒,這是我有生以來的頭一次。怎麼我還沒有感到醉意呢?難道酒精被痛苦的情感衝淡了?一個小時過去了,孤男寡女該幹的事情差不多也該幹完了。離開小飯館前我去了趟洗手間,我感覺到牆壁有些晃動,門框也有些上寬下窄,我擰開水龍頭把冷水潑在臉上,驟然的涼意讓我清醒了許多。

夜色因為霓虹燈的照耀而變得暖暖的,我晃晃悠悠朝回走,不知道是不是出現的幻覺,我發現許多跟我擦肩而過的女人都有跟瑪蓮娜一樣嫵媚的五官和凹凸的身材,看來身邊的美女從未缺少過,缺少的隻是發現美女的眼睛。

我嘿嘿地傻笑著,嘴裏哼起了一首老掉牙的苦情歌,身邊仍然會有風情無限地女人經過,她們不屬於我,我也不屬於她們,我和她們之間隔著一層玻璃,隻要有勇氣打碎這層玻璃,也許我就能和其中的哪一位發生什麼故事。

我這樣想的時候,失望夾雜著痛恨,因為我知道我這種人永遠沒有打破玻璃的勇氣,我能做的隻是遠遠地注視著外麵的風景,居高臨下地把自己當成一個局外人。

我走進樓門,停在電梯口,按了上樓鍵,等了將近一分鍾,電梯門開了,我走進去。關門的那一刻讓我有些頭暈,眼睛都花了,於是我按亮一個按鈕,電梯開始上行,中途沒有任何一個人上來打擾我。電梯門開了,我走出去,感覺樓道的天花板還是在旋轉,而腳下的路也變得像沼澤地一樣軟。

我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把鑰匙,依靠熟悉的環境走到房門前。我從沒想到把鑰匙插進鎖孔是這樣難完成的一件事情,這一回,我花費了幾乎五分鍾的時間才做到了。輕輕轉動鑰匙,哢嗒一聲響,防盜門裂開一條縫,終於到家了,我斜著身子踉踉蹌蹌地邁進家門。

接下來的好幾分鍾我都在思考這到底是不是我的那個租來的房間,為什麼屋內所有的擺設都變成了另一個樣子,難道是酒後的幻覺?還是進入了所謂的平行空間?我摔倒了,後背貼著門坐在地上,倒下去的力量把防盜門關閉了,直到朦朦朧朧看見一個女人出現在我的視野裏,我才似乎有了一點點清醒的意識。沒想到這一次,我居然進錯了房間,進錯的還是住在我樓下的那個令我朝思暮想的漂亮女人的房間。

人生唯一能預知的就是世事難料。

我不怎麼相信命運的安排這樣的話,我隻能把這件事理解成一種巧合和偶然,我上電梯時偶然按錯了樓層數,走到房門前我又無比巧合地拿出了我偷配的那把瑪蓮娜家房門的鑰匙。正確的鑰匙遇到合適的鎖,那麼就沒有任何力量阻止一扇門裏的另一麵生活向我完全打開。沒錯,醉醺醺的我,就這麼打開了瑪蓮娜的真實生活。

看見我的闖入,瑪蓮娜的麵容是驚恐的,但她的驚恐不隻是因為一個陌生男人的闖入,而是在那驚恐背後還隱藏了更多的秘密。我之所以這樣推測也是有原因的,一般情況下,女人看見了一個醉鬼倒在自己房間裏,她必然要大聲尖叫,尖叫不隻是膽小,也是通知近距離的人這裏發生了不安全的事情,從而產生通風報信的效果。

尖叫可以算作女性的本能,但瑪蓮娜卻沒有尖叫,那麼很有可能,目前她的處境相當複雜,很可能自己正做著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所以才不敢輕易暴露。雖然我喝得半醉,但用配來的鑰匙錯開了別人家的門,這一舉動已經讓我酒醒大半,我腦子飛快地運轉著,調動起來我全部的編劇細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