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鄭這才緩過神來,他告訴房地產商人說:“那不是一條狗而是一隻猴子。”
房地產商人問:“這裏是城市,怎麼會有猴子?”
老鄭答道:“猴子,當然是動物園的猴子了。我的天,這下糟糕了,我得回去,看來,動物園今晚出大事了!”
兩個人再一次上了麵包車,可令二人意料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大概是車子太舊了,車子由於剛才的急刹車,現在怎麼也打不著火了。
房地產商人對老鄭說:“算了,下車吧,這輛車咱們不要了,此地不可久留,還是趁早離開。”
老鄭說:“那怎麼可以,車子是我的,車子丟在這種地方,警察發現了肯定會把屍體的事情算在我頭上,那樣的話誰也逃不了幹係。”
房地產商人冷靜了下來,安慰老鄭說:“沒事沒事,你聽我說,車子就丟在這裏不管了,你回到家,等到天亮的時候報警說車子丟失了,那樣警察就會認為你的車被盜走後用作拋屍的工具,你反而更清白,因為沒有人會傻到開著自己的車子去做壞事之後還把自己的車子留在案發現場。”
老鄭還在猶豫,房地產商人拉著老鄭下了車,他說:“我給你的錢足夠你買好幾輛這樣的新車了,你還有什麼舍不得的?一輛破車而已,況且剛才你發動車子的時候不知有沒有打亮尾燈,要是被那個多事的黑影記住了你的車牌號碼,你把車開回家豈不是自投羅網嗎?”
老鄭終於明白房地產商人的想法了,於是兩個人棄車而逃。跑到一處分岔路,老鄭提出分手,他對房地產商人說:“動物園跑出了一隻猴子,我必須回去看看,萬一出了事就糟了,我的飯碗也就砸了。”
房地產商人沒有更好的建議,就這樣,兩個人分道揚鑣。
房地產商人回到自己停轎車的地方開車回了自己的家。老鄭先給老婆打了一個電話報了平安之後,一個人朝動物園的方向走。走到半路的時候,他就發現有車子朝動物園的方向開去,老鄭趕緊躲在樹後麵。他現在不敢回動物園了,因為他認為他拋屍的行為有可能被發現,剛才駛過去的那輛車子是白色的,有可能是警車。其實,那輛白色的車子不是警車,而是獸醫的車子,那是阿東發現受傷的猴子之後打電話叫獸醫來醫治受傷動物的。
老鄭也沒敢回家,他就繞著動物園走著,倒是沒發現動物園裏麵有什麼大動靜,因為門衛室的燈關著,這說明門衛還在裏麵睡大覺,老鄭也沒敢回值班室,因為進入動物園必須驚動門衛。
不過沒多久,老鄭的心再一次被提起。這一回出現的是真正的警車,一下子還開來好幾輛,都停在了公共廁所門口。老鄭知道,裏麵的屍體肯定被發現了。老鄭不敢再在附近瞎逛了,他不敢回家不敢回動物園的值班室,更不敢深夜在動物園附近閑逛,他隻好去了一家小旅館,在那裏勉強度過了一夜。
這就是當晚所有的經過。
二十四
單間病房內,司徒甜把從鄭大嫂那裏聽來的經過說給了木村聽,木村聽得相當認真。當司徒甜把所有事件都講述完畢,木村側頭看著窗外,一時間陷入沉思之中。
“喂?”司徒甜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你在想什麼呢?”
“原來那隻猴子被麵包車撞了一下並沒有死,它一定是跑到了工地裏,因為夜裏天氣涼才鑽進了混凝土攪拌機取暖,那地方看起來正是一個背風的洞穴,結果早晨起來攪拌機被通上電源,可憐的猴子就……”
“好了,你別繼續說了。”司徒甜打斷木村。
“還有,原來麵包車沒被開走的原因是車子當時出現狀況。這也有可能,因為那輛車的確很破舊,而且老鄭還說過,車子他好久沒開過了,隻不過,交警隊的人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陳健。”
“是呀,老車子總是容易出故障,也許交警隊並不認為這是一件值得加重說明的事情。”
木村想了想,接著說:“老鄭的新房子應該是用那個房地產商人給的錢買的,老鄭因為收了錢所以才會幫助那個人做了這一係列的事情,雖然死者的死跟老鄭沒有關係……唉……我也說不清老鄭和那個男人的做法是否觸犯了法律。”
“這些都留給陳健還有他的同事處理吧,那些都是警察的事情了,你呀,還是好好養傷。這幾天你沒有送我回家,我覺得總是不安全,你趕緊好起來吧。”司徒甜對著木村笑了一下,“不管怎麼說,終於有了真相,這案子就這麼結束了。”
“不!”木村隻說了一個字。
“啊?什麼啊?我告訴了你這麼多,你還覺得不過癮嗎?”
“你說錯了……”
“我哪說錯了?”司徒甜撅起小嘴。
“案子遠遠沒有結束,隻是得到了一部分真相而已。”
“我看你的腦袋真的是出了問題……”司徒甜哼了一聲。
“不,你想啊,”木村奮力地撐起上半身,頭靠在枕頭上,他說,“屍體是被什麼人丟棄在平房區的?屍體死亡地點以及真實死因是什麼?”
司徒甜垂下雙肩,歎口氣說:“怎麼一下子又出來這麼多問題?我還以為這起案子就此結束了,經過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了一個問題來。鄭大嫂曾告訴我,那個男青年在拋屍之前就已經離開了,也就是說他已經搬出了平房區,既然是這樣,那麼拋屍之夜我遇到的抱住我的色狼又會是誰?難不成我住的那個地方有兩個色狼?”
木村張合了幾下嘴巴沒有說什麼,司徒甜的眼睛看著窗外,問出一直困擾她的疑問:“這是最重要的也是最初始的一個問題,那個夜裏出沒的戴黑色帽子的色狼究竟是不是那個男青年?”
“這……”木村似乎也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人敲響,司徒甜轉身去開門,進來的是陳健。陳健對著司徒甜點點頭,他徑直走到木村的病床前,說:“昨天我連夜把掌握到的信息轉交給了局裏有關部門,經過今天一個上午的調查,案子基本算是查清楚了。”
木村問:“死者的死因是什麼?死亡地點以及是誰把屍體丟到了平房區?”
陳健說:“真實情況並沒有之前想象的那麼複雜,先解釋一下死者的身份,他是一名房地產商人不假,但並不是多麼重要的一個角色,他僅僅負責開發一塊地盤的一小部分。一天下午,也就是老鄭與另一個房地產商人開車拋屍的那天下午,死者去工地檢查工作,接近傍晚的時候,負責該工地建設的工頭帶著他到處檢查,可工頭忽略了一件事情,這件事情在別的地方無足輕重,但在施工地帶尤為重要,那就是工頭忘記提醒死者戴安全帽,結果,意外就突然發生在了那天的傍晚。”
司徒甜問:“到底是什麼樣的意外呢?”
陳健說:“是這樣的,當時正是建築工人吃飯的時刻,工人都不在自己的位置而是跑去食堂打飯了,建築框架裏麵幾乎沒有一個人,工頭一邊解釋著工程進度一邊帶領死者走向樓體框架,當二人走到樓體框架中心時,樓頂突然落下一塊石頭正巧擊中房地產商人的頭頂。其實那石頭不是特別大,但從很高的地方落下來力道就很大了,房地產商人當場死亡,連吭都沒吭一聲。”
司徒甜又問:“既然是一場意外,為什麼工頭不報警或者叫救護車呢?”
陳健搖搖頭說:“那個工頭現在已經被局裏關押了起來,要怎麼處理他現在還不清楚,總之他的罪過不小,因為工地最重要的一條安全規定就是,一旦進入工地,必須頭戴安全帽,這是負責安全的工頭必須遵守的。可惜那一天不知工頭怎麼了,居然把戴安全帽的規定忘記了,才導致後來悲劇的發生。”
木村突然問:“會不會是故意謀殺呢?”
陳健想了想回答說:“現在還在進一步的調查中,不過你放心,既然死亡的具體地點和涉案人員都已經找到了,意外還是他殺,要查明真相隻是早晚的問題了。放心好了,警方不會放跑一個壞人的。”
司徒甜依然對棄屍這一環節有頗多疑問,她接著問:“陳警官,難道是工頭把屍體丟棄到了老鄭家門口?工頭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也是為了逃避責任?”
陳健回答說:“是的,就工頭目前的口供是這樣的。悲劇的發生是由於工頭的玩忽職守造成的,他害怕自己受到法律的懲處,當時工人都在進餐,沒有人發現樓底下發生了意外,工頭就悄悄找來幾個自己的心腹,一合計,就用車子把屍體運走了。因為工頭是外地人,對當地地形不熟悉,以為前麵那片平房區沒有人住,就把屍體丟在了巷口的牆根底下,然後就立刻開車回去了。”
司徒甜點點頭:“原來真的是這樣。”
陳健又說:“現在聽起來簡單,要是鄭大嫂不對我們把隱瞞的事情說出來,沒有線索,警方也很難一下子查出這麼多事情來,那樣的話,那個黑心的工頭至今仍然逍遙法外。”
木村好半天也沒說話,他望著天花板不知在想什麼,司徒甜問他什麼他也不搭理,一分鍾過去了,木村才對陳健說:“陳警官,我還有一個問題。”
陳健說:“我知道你要問什麼問題,你想知道那一夜開車威脅你的那四名大漢是誰對嗎?”
木村說:“不是這個問題。那四個大漢是誰不重要,幕後指使他們的人我也已經知道了,一定是老鄭打電話通知了那個房地產商人,房地產商人害怕自己做過的事情暴露,然後他才找人恐嚇我,希望把我嚇住。不過這些都不是我要問的問題……”
陳健說:“哦,我知道了,你還在想事件最初的那個色狼會是誰,對不對?”
木村點點頭:“對,究竟是不是住在舊房子裏的男青年呢?雖然那個男青年很可能真的患有精神上的疾病,如果他真的是色狼的話,即便不抓他也應該……”
陳健說:“色狼究竟是誰,我們派出所確實沒有一個固定的目標,現在那片區域的道路已經拓寬,照明設備安裝齊全,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發現色狼出沒了。那個男青年也不一定就是色狼,因為鄭大嫂說過男青年很早就搬離了老房子,而在拋屍那天夜裏,司徒小姐再一次受到色狼的襲擊,從這一點似乎可以證明,色狼並不是那個男青年。”
木村用低低的聲音說:“也不能一點兒懷疑都沒有……”
司徒甜沒聽清,她問:“你說什麼?”
木村猶豫著但還是說出口:“我很想見見他……”
陳健沒聽明白,追問:“你想見誰?”
木村說:“我想見見那個……那個……男青年……”
司徒甜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你見那男青年做什麼?就算他就是色狼,我也不想追究了。”
木村似乎沒有聽見司徒甜的話,他直勾勾地盯著陳健,說:“如果見不到那個人,見一見他的父親也可以。陳警官,你能幫我聯係一下嗎?”
陳健一臉不願意:“你這個人啊,太執著了。”
木村懇請地說:“求求你幫我這最後一個忙。”
陳健隻好說:“唉……我試著聯係一下吧,醜話說在前麵,也不一定能成功……”